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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承霖摇摇头“并不曾,只是孩儿偶然得知此事,思忖着有些不妥,故而才来寻母亲。”
沈昕颜微微颔,却没有问他有什么不妥。
魏承霖迟疑片刻,终是没忍住嗫嚅“母亲,孩儿觉得此事你是否应该提前知会父亲,毕竟那些都是侍候父亲之人,若是因此与父亲起了嫌隙,岂不是得不偿失”
许是觉得身为人子着实不宜对父母之事多言,少年的声音越来越轻,头也渐渐地低了下去。
沈昕颜讶然,作梦也没有想到他会对自己说这么一番话,更加没有料到他竟对自己之事这般关切。不知为何,忽地觉得鼻子有些许酸涩之意,连忙借着啜饮茶水之机掩饰住。
久久得不到母亲的回应,魏承霖心中愈不安,不禁后悔自己着实不该这般莽撞。
“对、对不住,是孩儿多事了,母亲不必”
“不,母亲很高兴,我儿这是将母亲放在了心上,才会担心母亲会因此事触怒你父亲。我儿一番孝心,母亲深感欣慰。”沈昕颜打断他的话,含笑道。
向来爱板着一张小脸的少年不由得微微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飞快瞅了她一眼,继续低着头小小声道“您是孩儿的母亲,孩儿自然会将您放在心上。”
沈昕颜并没有错过他这番话,脸上笑意微凝,随即添了几分苦涩。
是么因为她是他的母亲,所以会被他放在心上。既然如此,上辈子她的下场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知道自己又钻了牛角尖,可却抑制不住心里头疯狂生长着的想法,脑子里更像是有两个小人儿在大声争执。
“骗人的,他骗人的,这个时候说得好听,待周莞宁出现,你便什么也不是了”
“胡说,霖哥儿从来不屑撒谎,他既这般说,那便是真真切切在心里就是这般想的”
“你疯了,上辈子的教训还不够深么难道今生还想来一回”
“上辈子是上辈子,今生是今生,不管怎样,他都是你的儿子,你便要好好地尽为人母之责,怎能因为未来可能会生之事,便全盘否定现在年纪尚幼的他呢”
“妇人之仁,你这是妇人之仁”
“我本就是妇人,有妇人之仁又怎么了”
沈昕颜定定神,将争执的小人儿统统锁进脑海深处。抬手想去轻抚抚儿子的脑袋,动作在即将触到他的头时顿了顿,眸中隐隐有几分挣扎,最后,柔软的手掌还是搭在少年的脑袋上。
“你你能这般想,母亲很高兴。”
虽然不清楚生了什么事使得今生这个儿子,与上辈子的他有了些许不一样,但这些不一样她却相当乐意看到。没有人会愿意自己的嫡亲骨肉会与自己离心,她也一样。
她的语气微顿了顿,不知怎的便想到了上一世的某些事,垂着眼帘须臾,望入少年的漆黑的眼眸,无比温柔地、一字一顿地教导。
“只不过,霖哥儿,你要记得,你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将来是要干一番事业支撑起英国公府门庭的,你的天地应在外头。而内宅乃女子之战场,常言道男主外女主内便是如此。身为男子,心思精力不应投在内宅,更不应该插手妇人之争,你可明白”
魏承霖眨眨漆黑如墨的眼眸,点点头“孩儿明白”
沈昕颜微微一笑,轻抚了抚他柔软的丝,柔声又道“自古女子便是男子最温柔坚实的后盾,像你祖母,正因为府里有你祖母这般精明能干的主母,你祖父才能安心在外头建功立业。将来霖哥儿的媳妇,容貌尚在其次,只这精明能干四个字却是断断不能缺少的”
而周莞宁与精明能干四个字却拉不上半点关系
她承认,她说出这番话确是另有心思。可那又怎样呢凭谁也不能说她这番话有错
小少年更加不好意思了,嘴巴微微噘起,语气竟是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母亲”
沈昕颜轻笑出声,直笑得魏承霖小脸泛红,连礼也忘记行了,一转身,便溜了出去。
看着儿子难得露出这与年龄相符的一面,沈昕颜再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声中,像是掀起了一阵风,将一直笼罩在她心头上的薄雾吹散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