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件事的时候,距离“事”都过了三百年,明朝都没了……
——只能继续默默看地面,当做什么都没听见,还能怎么办?
这还只是其中一件囧事。
譬如说杜衡从小吃得最多的就是杏子。
数不清的杏子,有的红有的黄,偏酸偏甜都有,杜衡的师父在洞府前前后后种了一整片杏林,还嫌不够,整天东山西山到处走,尤其是秋天,看到野生杏子就摘两枚回来。
修道人辟谷后并不吃东西,偶尔闲着慌吃点山果清泉也很正常。
所以杜衡一直都没有怀疑,但现在沈冬从恢复的记忆里把这段翻出来,顿觉毛骨悚然,一个劲盯着杜衡肩背看。
他们两人就这样维持着对坐的姿势一动不动。
沈冬身上被人参娃娃扔了一条毯子披着,杜衡没穿上衣,近在咫尺的距离,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喉结,锁骨,淡色的突起……沈冬压根没觉得尴尬,反而眼神上下溜一圈后闷闷的想,修真者果然是逆天挨劈的存在,不要说疤痕,就是连痣都找不见,皮肤也通透如玉,估计手感也差不到哪里去。
杜衡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那灼灼目光,他气劲竟为之一滞,许久才缓缓平复,顿时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沈冬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你那么多杏子白吃了!”
现在沈冬知道了当年做石头时没现的真相,据说终南山曾经住着一位阐教的神仙叫云中子,有一天他的徒弟雷震子偷嘴在山上吃了两枚仙杏,结果长出两只翅膀,有风雷之威,当然好端端的长相也毁容成青面獠牙。
从反应上看,显然这个故事后来杜衡也听说了。
“噗……咳咳!”
这口气岔了,半晌的运功全都白费。
杜衡从膝盖上抬起双手,也不见他行动有任何滞碍,很轻松的就越过沈冬下了床。徒留沈冬不敢回头,也不敢挪动,只能愤愤嘀咕。
修真者真是太不科学了,以一个姿势盘腿坐那么久,手脚不麻气血畅通,还什么灵气贯脉天人合一,怎么不坐到珠穆朗玛峰顶修炼去呢?
沈冬闷闷不乐的想,这也不知道要枯坐多久,没东西吃喝口水也好啊。
还没嘀咕完,杜衡就回来了,坐回沈冬身边,手里还端着一个竹节似的杯子,里面盛有浅青色液体,闻到气味就头脑一清。
估摸着这是好东西。
“远香酿。”
“酒?”叫酿的应该都是吧。
“差不多……”
沈冬立刻警觉,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是啥做的,还是别喝了。
杜衡见他连眼睛都瞥过去了,有些不解:“这是神农谷最好的灵液,每年都要卖很多给日照宗合丹药用。不放这个,练出来的灵丹药效都会差一截。”
怎么炼丹这事给这么一说,听上去就跟搓圆子扔油锅似的。
沈冬坚持僵着脖子也不动,但凡好东西,价格也肯定会好得让人头皮麻,能不用尽量不要碰。
“我这样得多久。”
沈冬莫名其妙的想起电视剧里忽然吃了天材地宝,得了什么一甲子功力的武林高手,因为不适应忽然暴涨的功力,跳起来撞到头,走一步把石头踩出一个脚印,到他这里情况更糟糕,竟然连动都最好别动,说话声音稍微大点,腮帮关节都会出可疑的咔哒声。
想着就满头黑线,难道得悲催的从走路开始重新学?否则手一撑床成粉,脚一踩踏穿楼板?那他还不如做回一把剑呢!
“三天。”
杜衡的话刚让沈冬有点好心情,立刻又烟消云散。
因为眼前出现了一张纸,古往今来所有大夫写的字都堪称外星文,甭管是凡人的医院还是修真界的神农谷,或许连神仙那边也一样。所有药房负责配药的师傅们,其实最适合他们的职业不是药剂师,而是古迹文字辨认研究。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沈冬真想翻白眼,简体字都能被大夫神乎其神的写成外星文,更别说他已经恢复了一点记忆,知道在修真界目前光流行的字体就有好几类,繁体字都算比较新颖的了,造法宝的天衍宗典籍用的字还是甲骨文,当年杜衡师父拿出来的功法秘笈还有秦朝用的大篆,基本上越古老的门派,文化水平就越堪忧。
“是给你开的方子,大致意思是说气脉不匀,想融合贯通,自掌心的元气稍弱,只能经由肺腑吐出的元气来交融。”
“什么叫肺腑吐出来的元气,吐出来放哪里?”沈冬很纳闷。
杜衡静默一秒。
然后他用手指了下自己的嘴唇,顺手又按了沈冬的下唇某个穴位。
“……”
庸医啊,绝对是庸医,你见过哪里的医生下的诊断开的方子是“等会接个吻就没事了”“对了,这是具体怎么吻的办法跟步骤”……
沈冬现在砸了这家医馆的心都有,杜衡怎么能恍若无事,半点也不尴尬的说这些。
好像察觉到他的疑惑,杜衡一抬眼,很平静的问:“这不过是最简单的渡气同修法门,你怎么了?”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