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信步朝村外走去,他需要静一静,沉淀梳理一下所有的表象和本质。
刚出村口,就见远远的一个人,在斑驳的残雪之间,跳跃着奔跑。看身形,极像王英,便试着喊一声:“小王英!”
话音落,那身形立即停住,朝三郎这边张望,随即便往回跑。背着竹篓,手提鱼篓,还提拎一根结实木棍,蹦跶着跑。三郎见他这副打扮,问:“小王英,这是干嘛去?”
王英边跑边喊:“少爷,你怎么来了?”
三郎问:“小王英,这打扮,是干嘛去?”
王英答道:“少爷,我昨天在前面的山沿,下了几个套子,现在开始化雪了,野物正是好逮的时候。”
三郎笑笑,说:“走,一起去!”
王英听三郎如此说,激动得小心肝抖,少爷带自己玩是荣幸,雀跃着上前带路。
三郎问道:“小王英,刚才远远看你走路不正常,是不是在温习我的功课啊?”
王英暗想:少爷说漏嘴了,教这样走路的是他,说我这样走路不正常的也是他,原来真是拿我寻开心的。
羞涩一笑说:“少爷您交待的,我当然听,他们都问我,这个,这个功法,好像比念符咒上身的跳大神还厉害。”
三郎心存愧疚,心道千万不能穿帮,却不知已经不打自招。
只能故作高深的以攻为守:“妈妈的,你聪明还是我聪明?他们?他们能知道本少爷的妙计?快走!”
王英问:“少爷,我这步法练到什么时候能杀鬼子?”
三郎一本正经道:“耐心点,你的仇,我铁定替你报!”
不论三郎说什么,小王英都只能听着受着。
靠山沿,朝阳面地方避风聚暖,残雪化得快些。东一点西一块的,露出黑的土,绿的麦苗和萎蔫的青草。王英一边走一边说:“少爷,野兔最爱吃麦苗,野鸡爱吃草籽虫子,现在化雪的地方,是它们最爱去的地方,再撒些稻谷黄豆做引子,应该能抓到一只二只的。”
三郎笑道:“看不出啊,小王英你很内行嘛,经常搞?”
王英道:“也不是,是吴大队长老婆的百日咳又犯了,在一个老郎中那儿求了个偏方,说是只要坚持吃三个月的野鸡野兔,就能永远根治。”
三郎心道:他妈的,小孩才会生的百日咳病,她一个大老娘们的,还会返老还童?野鸡野兔治馋病才对。
可嘴上却说:“这偏方很神奇,吴大队长能找到,也真的是难为他了,走!”
三郎跟着小王英,顺着山根沿,一路检查布下的套子,竹笼。原来王英也只是个二把刀,地方是找对了,可布置不得当,好多的野鸡野兔就在机关附近走,就是不入套,只有瞎了眼的才中圈套。
三郎边走边教,偶尔帮忙收获猎物,居然也搞了一只野鸡,三只野兔。一个竹笼子里,还活捉了五只竹鸡,全是三两左右的当年竹鸡,竹鸡喜欢群居,这是一窝新鸡。三郎大呼不可能,这竹鸡也太笨了。
两人提拎着猎物,开开心心往回返,刚看到村口,就见龙梅站那儿左顾右盼。见三郎远远走来,使劲挥手,“少爷少爷”喊着。没走到近前,龙梅就迫不及待的嚷开了:
“少爷,急死人了,郭先生派了好多人找你,你和尚干爹来了,还来了个日本军官,快点!”
龙梅的话,让三郎脑筋短路:我干爹怎和鬼子蛇鼠一窝了?
龙梅确是着急,见三郎很不在乎的样子,更急,只能紧着催快点。
后面的王英喊道:“少爷,这个野鸡野兔你不拿一只?”
三郎道:“本少爷不拿一只,你全部送厨房周姆妈那儿去,回去和吴大队长说,正巧我的百日咳也犯了,谢谢他的偏方。”
王英人虽忠厚,却不傻,顿时就明白了其中关窍,“嘿嘿嘿”的做着傻笑。
三郎也觉得自己这事做得滑稽调皮,跟着傻乐。
龙梅问:“你?百日咳?我怎么没听到?”
三郎答:“需要的时候就咳上一咳,一般人随便听不到。”
龙梅撇着嘴翻白眼,骂王英:“小王英你怎么伺候少爷的?咳成了鬼一样悄没声的怪胎了?”
三郎一巴掌拍在她翘翘的屁股上,吓得她“嗷”的一声叫,蹿出几步用眼光杀人。三郎伸手给小王英闻,还问香不香,气得龙梅这回真翻白眼。
三郎:“占本少爷的便宜,哼!”
郭府门口,两个鬼子兵在站岗,隔老远,龙梅就用日语喊:“太君,这是我家少爷回来了。”
门口二个鬼子把枪一横,喝斥:
“鞠躬”,
“鞠躬的干活”。
三郎道:“这是我的家,你们该向我鞠躬!”
龙梅一看事情要糟,忙对两个鬼子哨兵说:“我家少爷是宫野司令要见的贵客,已经等急了。”
鬼子哨兵很不甘愿,刁难不成这个中国人,只能用极端的藐视,让三郎感受卑微的低人一等感觉。
三郎假装没见,老气横秋的看天,报还蔑视。鬼子哨兵气不过,把枪一收,用日语咒骂一声“猪猡”,接着又用半吊子中国话喝一声:“开路”!示意三郎可以进门。
却又在三郎一脚跨进大门的时候,冷不丁的,又在他屁股上捣了一枪托,这才开心舒畅的哈哈笑着,一本正经的继续站岗,够坏的。
老天有眼,鬼子这也是无意中替龙梅的屁股翻本了。
三郎被一枪托捣进家门,心头怒恨冒火,只是不知今天倒底是个什么状况,且先不和东洋丘八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