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失礼。”吴千殊咽了口唾沫,挣扎着抬头,下意识用汉语骂了一句。
“对不起,我听不懂中文,不过这不重要。”沙利叶耸肩,“以上。祝你好运。”说完,起身冲他微微躬身,便转身离开了。
吴千殊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隐隐作痛的心脏泛起难抑的酸楚,月光之下,只影相伴。
失魂落魄地返回驻ju大使馆,他留在西方的目的已经达成,西方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待此次驻外任期结束后,他也是时候返回东方。当下他甚至想直接离开对外部,或者直接离开清世司,真的去沪港做一个真的棺材铺老板,只是听说,现今的沪港已经升了格调,比之前有更高的准入标准,但是想来靠着吴余文,借着人族改革的红利,开个棺材铺也不难。但是听说,由于c国在世界上已经站稳脚跟,人族的生活过得太过舒心,一批闲着无事的修仙者开始重操旧业,大张旗鼓捕妖杀鬼,沪港作为东境地界,倾旷“自身难保”,或许南境是更好的选择,正好还能去粤东寻觅一些第五堇和城水碧的竣府踪迹。
下定决心,吴千殊望着窗外月上三杆的月亮,虽然在夜晚城市灯光照耀之下不是很显眼,但还是有些睹物思人。花了些功夫才从再一次涌起的悲伤中,抽离出来。起身正准备收拾收拾睡觉,只听耳边突然响起嗡鸣,紧接着馆内在巨响中响起似有若无渺远的警报声,爆炸带来的热浪和冲击直接将他震出窗外,从楼上重重摔下楼。
吴千殊下意识护住手腕的十字架,既然壳子已经换了芯,他就不想在和那个天使扯上什么关系,平白无故还欠了个人情。于是忍着各处骨折带来的剧痛,正准备起印筑起防御,但是由于已经重创,对于整个使馆的保护极为有限,而轰炸一波接一波,待第三波结束后,他的结界彻底崩坏。第四波攻击到达后,他只觉得一阵灼热便昏死过去。
等到再一次挣扎着醒来,发现自己正倚着建筑废墟,一根钢筋穿膛而过,紫金色的光芒围绕着钢筋随着外涌的血慢慢往外消散。一只手臂已经完全失去知觉,像只假手无力地瘫在一旁,被握在手里的链条散在手边,其上的十字架已经破碎,沙利叶留下的结界无可避免地被开启了。
砸在腿上的最后一块水泥块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搬开,让他彻底摆脱掩埋状态。
那人单膝跪在吴千殊身侧,握住胸口处凸起的钢筋,一把掰断,毫不拖泥带水。
“你若是早一步捏碎十字架,我就能救你。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
事已至此,眼前的沙利叶依旧操着标准的英文,不紧不慢地和他分析现状,吴千殊最后的侥幸也被掐灭,但是死亡的震慑让他觉得这样残酷的现实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抬起那只还能活动的手,轻轻描摹那张仅仅见过几次但早已刻骨的面孔,惋惜地张口,用中文轻声说了一句什么,但是沙利叶并未予以反应,意识模糊之际,一些曾经的美好像回马灯一样在脑中瞬间闪过,最后与眼前的人重叠,走向永恒。
沙利叶皱着眉头听他说完两句极为陌生的中文后便失去了意识,血肉模糊地手从脸侧重重跌落,但他下意识接住,默默放到地面,垂首,虔诚地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才缓缓起身,望向察觉到自己突然被召唤走而跟来的安士白和加百列。
“他说了什么?”沙利叶看向安士白,想寻求一个答案。
安士白有些失神,听到沙利叶询问,有些僵硬地反应,支吾半天,才缓缓应道:“没说什么,他认错人了。”
“那这……”沙利叶指指已经僵硬的尸体,有些犹豫。
“像是a国的手笔。”安士白咋舌,“a国自从少了能牵制他的劲敌,行事越发失控。”
“a国人族已经开始绕过我们直接行动了。”加百列看着轰炸之后的废墟,不远处救援人员正在施救,“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恐怕又要和东方天界摩擦。”
“那我走一趟吧。”安士白走上前,捡起吴千殊身旁的链条,上边除了两枚对戒,十字架已经只剩一半了,他默默将链条重新串在吴千殊的手腕上,“若是三日之内我没有回来,你们就让萨麦尔去接应我,他在东方的影响是最积极的。”原本沙利叶应该是最佳人选,只是眼下恐怕适得其反。
沙利叶觉得安士白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复杂,但是当下他莫名烦躁,也不想去深究,简单应了一声便走到加百列身边,看他意见。加百列也没有异议,就由着安士白作为先头部队去东方看看情况。
离开前,沙利叶不知道在什么驱使下看了一眼废墟前已经彻底冷掉的尸体,竟隐隐有些遗憾。
后来无数次的午夜梦回,那两句他听不懂的中文在梦中一遍又一遍地被重复,抱着一探究竟的心态,他开始学习中文。
终于,当那刻骨的离别在梦中再一次重演,一切变得鲜活。
沙利叶终于读懂那个东方男人在临死前的歉意和不甘。
“那是我与他的万山难阻,强加于你,太过失礼。”
“只是……”吴千殊的手指沿着他的鼻梁向上停在他的额头,下意识撩拨他额前的金色的碎发,有些恍惚的目光溺毙在那双久违但已经不再炽热的星空般的眸子里,“你这样,好像是我见异思迁……”
【作者有话说】:结局成就达成,虽然be,但是感觉只有这样才合理,第一次be有点不习惯,如有不足欢迎批评指正。感觉以后还是少be吧,虽然写be很爽,但是感觉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