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歉意地送走城山墨后,同样听到消息的啸风子和第五堇等旧友也先后前来探望。以同样的借口唬弄过去一批又一批的人,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大家对吴千舒的印象又多了一条“情圣”。
门又被推开,吴余文几乎本能反应站起来,调动全身心的精力,去迎接探望者,但这一次的大门方向没有任何人影,他心下大喜,转身循声望向终于把自己放出来的吴千殊。
“我没事了。哥,你回去忙吧。”吴千殊站在堂屋门口,面色惨白,嘴角挂着勉强的笑意。
话虽这么说,但吴余文当然不会放心地离开,借着跟他坦白自己如何编造的谎言应付来访者,给他把胡茬清理了一下,顺便观察了一下他的状态,虽然依旧阴郁,但好在不绝望。
“这件事我不会再查下去了。只要第五堇不会与安士白合谋危害清世司、危害东方,眼下的结果,我接受。小城那边没有代虑的帮助,不会知道真相的。一切都不会变的。”吴千殊徐徐道来,“至于我这几天颓废的原因,就按兄长说得来吧。”
吴余文有些心疼地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他逼自己接受了一个又一个残酷的现实,千言万语只能化为一句:“对不起。”
他原本永远不想吴千殊接触到这一层的黑暗,他想吴千殊和城山墨一样,永远心怀美好,但是他自己闯进来了。即使是这种关头,自己也不能不跟他坦白真相。
“哥。”吴千殊叫住给自己刮完脸收拾工具的兄长,“谢谢。”
吴余文又陪了吴千殊几天,确认吴千殊的状态逐渐变好之后才放心带着手册离开。只是吴余文离开后,小屋又重新变得空落落。但好在很快,吴千殊的监禁被解除了。
吴千殊看着自始至终没有打开过的锦盒,明白自己的自由意味着代虑的彻底离开。
他已经离开,自己却还在逡巡不前,实在有些被动。
怀着满心的不服输,吴千殊终于打开始终不敢面对的锦盒。
盒子里边没有什么惊喜,只有一个项链,银制的链条上垂着的链坠是一个雕刻细腻的十字架,上面的花纹不是常见的耶稣受难,而是一种比较陌生但吴千殊肯定见过的纹路,只是一时想不出究竟出处何方。除了十字架,链条上还挂着一个圆环,简单素雅但有设计,不像是一个普通的金属圈,应该是搭配十字架装饰之类的。
不死心的吴千殊又仔仔细细将盒子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暗格之类的。
吴千殊咋舌,似有不满,有些泄气地将锦盒扔到一遍。方一起身,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把项链的容器破坏了,身边又找不到别的东西,秉承着物小易丢的原则,但自己又不想妥协,只能将它缠在手臂上,平时衣袖挡着看不到,即使不小心露出来,就权当个个性的手链,也不算奇怪。
孑然一身地进来,两手空空地出去。
刚一离开后山,吴千殊就听小道两边的杂草丛里传出簌簌的声音。刚想戒备,就听头顶一声翠鸣,吴千殊闻声抬头就见一个小孩从枝丫上跳下来,他下意识张开双臂去接,由着小孩撞进自己怀里。
“欢迎回来。”小孩将脸在吴千殊的胸口蹭蹭,在吴千殊无奈的目光下抱着他的手臂转了个方向。
不知何时,身后多了个人。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青年,手里捧着一束野……草,野草中点缀着些鲜艳的野花。这寒冬腊月难为他能找到这好几朵花。
“咋还因为个男人消沉了呢?”青年上来将“草束”塞到吴千殊的手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嫌弃,许是怕吴千殊误会自己的品味,赶忙甩锅给一旁的小孩,“是他,他非得要整些形式。”
“那不也是你施行的?我要花束,你这是找的什么东西。”小孩躲在吴千殊身后冲青年吐舌头。
“你……”青年比比拳头,虚有其表地威胁。
“好了好了。”吴千殊无奈地挡住小孩,抬手拦住作势要动手的青年,“心意收到了。”
“那走吧,我们给你准备了接风宴,我们不醉不归。”小孩拉着吴千殊继续前进。
闻言,青年赶忙跟上去,邀功一般开口:“这个才是我的主意!情伤还是得一醉解千愁。”
小孩察觉到青年的小心思,不服输地反驳,二人又你来我往地拌起嘴来。
“第五堇。”吴千殊看着走在前边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强烈的酸楚和不忿再次萌发,强烈地情绪直冲脑门,他多么想就在此时大声质问,面对着城山墨,你怎么能做到这样坦然。
“嗯?”青年应声回头,满脸的不敢置信。小孩也赶忙噤声,不解地望着吴千殊。
“你给大城准备的酒,我这几天给喝光了。”吴千殊最终还是不忍打破维持多年的假象。
就算是为了城山墨……
吴千殊如是告诉自己。
“噢。”第五堇长出一口气,温柔的面孔露出受伤的苦笑,“你突然直呼我大名,我以为我做错了什么,说了半天是你不占理!没事,回头我再给他补上。”
“哈哈,也不能怪乌二哥,毕竟堇哥的酒都品质上乘……”城山墨完全忘了前几秒与第五堇的矛盾,吴千殊这样厉声叫第五堇全名前所未有,此番虽然吴千殊圆了回来,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吴千殊打了个哈哈,上前拉起城山墨的胳膊,冲第五堇抱歉道:“你不介意就好。走,看看你这次给我准备的是什么样的佳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