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由于理念发生冲突,或者利益不均,竣府在后期分裂为两个派系,一派以“阿虺”为首,极为激进,一派以“集少八”为首,主张张弛有度。内部开始出现矛盾,就给了安士白以可乘之机,通过各种挑拨离间,坐山观虎斗,最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就在最后收网时,阿虺在集少八的掩护下北上逃亡,最后在秦地失去了音讯,而集少八以极强的反侦察能力躲开了安士白的追捕,甚至将竣府所有痕迹清除,遁入茫茫人海后不知所踪。
至此,安士白完成了对竣府清剿,竣府从此世间除名。
原本,竣府的事情至此结束,安士白收到了一封信,那是一个东方人写的英文信,落款是“ahui”。逃走消失五年后,阿虺再一次出现在安士白视线内,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再是敌人,而是伙伴——阿虺写信希望能够与安士白合作。
后来安士白与阿虺见面了,也就是这一次见面,阿虺被安士白留下了一张照片。
吴千殊死死地盯着那张以偷窥视角拍摄的侧脸照片……
他甚至诚意满满地没有化形,就那样冠冕堂皇地以真正的相貌去见安士白。
“第五堇?!”
吴千殊猛地从石墩上弹起来,惊恐地将手册推向一边,两耳仿佛有鞭炮炸开,炸得他脑袋嗡嗡响个不停,双腿不受控制地走来走去,但是他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空余思维去支配双腿,甚至双手都不由自主地举起又放下。
一系列怪异的举动,吓得代虑赶忙上前拉住吴千殊的双手,控制住他的行为,唯恐他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被抓住的吴千殊,像是溺水的人找到了救命稻草,反过来握住代虑的手臂,有些无措地望着他。
“冷静。冷静。”代虑一手揽过吴千殊的身体,一手轻拍他的后背,安抚极度震惊的吴千殊。
二人就这样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吴千殊才渐渐回过神来。
“虺,是蛇,我们为什么没想到……”吴千殊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不认为春笋计划会成功,而且在心慈手软的城水碧的带领下,执行部永远不会成功。所以他想借安士白的手,扩大伤亡,使城水碧引咎辞职。而啸风子死亡是最好的选择,只要他死了,城水碧退下来,执行部后继无人,他就能名正言顺以秘书部部长的身份请示接手执行部。”
“可是城水碧死了,没来得及引咎辞职。”吴千殊简直不能接受第五堇的算计会算计到城水碧身上,甚至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
“他也没想到城水碧会死。”
是啊,原本去送信的应该是城水碧,但最后是啸风子走了这唯一的生路。
吴千殊重重地深吸了几口空气,有些冷冽的夜风让他冷静的几分,抬手拍拍代虑的肩,示意他自己已经没事了。代虑也极为默契地松手,恢复吴千殊的自由,由他重新坐会去,重新打开那个册子。
在原定计划中,出现意外会由城水碧前往东境报信,但是最后关头离开的是啸风子,城水碧独自留下来,直面等待瓮中捉鳖的安士白。在与安士白缠斗的过程中,安士白发现了在城水碧身上熟悉的气息。但是这一次,十面埋伏中,城水碧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再次逃走。
最终,安士白为倒在血泊中的城水碧留了一份剪影,贴在了“jishaoba”这个名字的旁边,旁边似乎是用血迹批注的蹩脚中文“城水碧”。
集少八,隼。
吴千殊只觉得喉间一甜,慌忙转身,竟然呕出了一口血。
“吴千殊!”代虑下意识冲上前去抓他的脉搏。
“你在东方还学了中医?”不知道是想转移话题,还是怕代虑担心,抑或是都有,吴千殊竟然和代虑开起了玩笑。
代虑皱着眉头,担忧地望着他,嘴上极为配合的打趣:“毕竟要完全了解这具身体,中医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我没事。”吴千殊挣开代虑的手,安慰道。
但代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吴千殊,只能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根据安士白的说法,第五堇大概率不知道城水碧就是集少八,如果他知道,就不会觉得城水碧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城水碧在做集少八的时候也是雷厉风行,从不妇人之仁,只不过是相对于阿虺一派那些疯子理性些。不过,城水碧应该知道第五堇是阿虺,因为安士白发现城水碧就是集少八后,出于游戏,提到自己是受阿虺所托时,在那之后,城水碧没有任何的犹疑放弃了抵抗。”
吴千殊绝望地想要更了解几分:“大城……有留下什么话吗?”
“‘事已至此,我若不死,他如何如愿。’”
吴千殊脸憋得通红,有什么东西哽在胸口,无法排遣。
所以清世司内部那份署名城水碧的声明恐怕最初应该是第五堇。第五堇是秘书部的部长,他想以清世司的名义发篇声明轻而易举。
所以,城水碧通过这份声明发现了阿虺的真实身份,然后换了自己的名字?
或者更早?
吴千殊指尖揉捻着手册的边缘,有些说不上来的踌躇,这份手册一旦被摆上明面,牵涉甚广,虽然只有阿虺和集少八的身份明了,那其他没有引起安士白注意的人,是否也与清世司有关,甚至是否与三境也有关。
“这份手册能借我用几天吗?”吴千殊下定决心,坚定地望向代虑。
代虑大手一挥:“不用还了。你们留了安士白一条命,这本手册就权当他送你们的。”十分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