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丁的味道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令他平静,反倒勾起一股说不清的恼火,在他胸口涌动。
他取出手机解锁,微信安安静静,一条消息都没有。
闻声仿佛松了口气,更大的却是失落,仿佛某种隐秘的期待落了空。
他忍不住,又取出根烟叼在嘴里,打火机“咔嚓”一声,橙红色火焰照亮闻声绷紧的下巴,又很快恢复幽暗。
阳台过于安静,只剩烟丝燃烧的声音。
等吸完烟,他面无表情拿着烟灰缸回到客厅,那个显眼的圆圈还躺在桌上。
他的视线像被灼伤,立即避开。又强忍住,将圆圈拿起来,放去书房一个小抽屉里。
闻声走进卧室拉开衣柜,下层有个抽屉,里面放着两个盒子——是时镜送给他的胸针。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闻声将盒子取出来,快步走进书房,与圆圈放在一起,“砰”一声,抽屉被阖上。
他不敢再看这个抽屉,迅速起身走去浴室,热水器没开,花洒拧到最大,里面的水也只是温凉。闻声若无其事洗完澡,躺去床上。
床头放着本没看完的推理小说,丝毫提不起他的兴趣。
他又一次打开手机,微信依然没有动静。
时镜到家了吗?他今天情绪不好,开车会不会有危险?早知道应该送他的……不能自己送,拦个出租车就好了。他还抱着个大玩偶,上楼会不会不方便……
不能再想了。没关系,反正今天时镜应该已经被他伤透了,以后肯定不会再理他。以后他一定会有更体贴的男朋友陪着,不会任由他一个人抱着巨大的玩偶回家。
闻声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去看推理小说,半个小时过去,书只翻了三页,里面的内容一个字都没有记住。他烦躁地合上书,转去书房打开电脑修改论文。
时镜趴在床上,正和张馨聊天,戳得屏幕哒哒响。巨大的卡皮巴拉占据了一半的床位。
“你说他到底怎么想的,感觉都快被我吊成翘嘴了,还一声不吭,我一主动,他掉头就跑。”
张馨理论满分,实操为零,但这并不妨碍她为自己好朋友的感情出谋划策。她挠挠头,“他该不会是个直男,故意吊着你就是为了炫耀自己的魅力吧?”
“不可能。”时镜仔细回忆与闻声相处的细节,“我敢肯定他对我有意思。”
“那就奇怪了,难道是老男人的把戏?故意吊着你,让你主动,完了他拍拍屁股不用负责?”
时镜:“[摇头]不可能,我拉他手都费劲,更别提他吃干抹净提着裤子走人了,他不是这种人。”
张馨恍然大悟,“上赶着不是买卖,听姐的,你先晾他两天,再故意和别人亲密一点,让他吃醋,跟他来个欲擒故纵!你一天净追着他跑,他还以为理所应当呢,自然不会珍惜你。”
时镜犹豫,“这有用吗?要是我一纵,人直接没了怎么办?”
“[暴打]没了就没了,心不在你身上的男人你抓不住”
时镜半信半疑点点头,决定先信张馨一回。
两人又聊了一会,张馨忽然推来一个名片。
时镜大惊,“姐姐,倒也不用这么快就给我物色下家。”
“把你脑子里黄色废料倒到,这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玉雕师傅,刚好他就在c市,等会儿我把他店铺定位发给你,你可以去见见,这人可有意思了。”
时镜发出好友申请,可能是时间太晚,那边一直没有通过。
店铺定位在文化街,时镜啧一声,能在文化街开铺子,想来手艺不俗。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作品,能让张馨夸有意思。
翌日中午,时镜吃完自己的早中午饭,临出门看天色阴沉,又翻出把伞带着,开车去文化街拜见玉雕师傅。
文化街是个步行街,很难停车,时镜差点憋出火气时,才总算在附近找到个停车位。
他按照定位上的门牌号走进去,这店铺就在东头右手边第四家,流量非常大的好铺位。
这会儿正是正常人的午饭时间,又是工作日,文化街上也没什么人,时镜一进去,就看见里头摆了张躺椅,一个寸头穿着黑背心的小伙子躺在上头,手里一张蒲扇已经垂在地上。
最让时镜咋舌的,是他那炫酷的满背花臂,以及听到声音起身后,眉毛上闪闪发光的眉钉。
时镜心中暗道,好家伙,不用看作品,单看他这与文化街格格不入的造型,就很有意思。
看见是来了顾客,他伸个懒腰,捞起蒲扇放在柜台上,起身招呼,“随便看,想要什么没有的话也可以下单帮你雕。”
时镜没有先去看展柜,而是冲店主伸出手,“你好你好,我是时镜,早上和你发过微信。”
店主站起来,个头比时镜高上一截,过来握手,两人一触即离,“柳玉宣。”
时镜顺着他的手势向展柜看去,离门口最近的,里面摆着常见的题材,大小形态各异的观音、弥勒,松鹤延年麻姑献寿……
他俯身仔细看了几眼,便觉得这人手艺厉害,一个笑着的弥勒佛,神态轻松惬意,一看到便觉得轻松,忍不住赞叹:“雕工真漂亮。”
柳玉宣知道他算半个同行,也不跟着介绍,反倒躺回去玩起手机,“时老板过奖,你看上什么说一声。”
时镜往里一走,便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一个长长的展柜,一眼看去,最耀眼的,就是正中间摆着的,用阿拉善彩玉雕的大鸡腿!
时镜忍不住嘴角抽搐,好灵巧的雕工,好新颖的题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