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看李老头这边总算来了个年轻人,连忙上前,“先生,这是您家长辈吧,咱们去休息室慢慢说,在这里堵着影响多不好。”
闻声双手环抱在胸前,或许在学术上的权威让他形成了说一不二的气度,他几乎居高临下看着时镜,“我并不觉得消费者主张自己的权益能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时镜暗暗磨牙,这么帅的一个人,可惜是个眼盲心瞎的,白废一副好皮囊!他心里不高兴,语气也不再像刚才那么客气,“闻教授,既然你是个文化人,那应该是能沟通的,我再说一遍,我家不卖玉镯子,也不卖玉佛观音,只有玉石镶嵌的戒指和手链耳钉,他的东西不是在我家买的。”
闻声设想了许多商家的托词,没有一种是李叔找错了地方,他微微一愣,转向李叔,“您买了东西的小票还在吗?”
李老头从袋子里找出小票给他,“都在这儿呢。”说完又瞪了时镜一眼,仿佛在得意自己留了证据,告诫他不要抵赖。
闻声仔细端详半天,终于看出症结所在,这张票打印时墨已经很淡了,那个7看起来像1,许奶奶也没记清自己是在哪儿买的,李叔就直奔1-23的档口来了。
他们冤枉人了。
闻声低声道歉:“抱歉是李叔找错人了,你以后不要逃课”,他对这种旷课逃学不学无术的学生兴味索然,没有多和时镜说话,道完歉就带着李叔离开了。
见老李头尴尬地走远,围观的人就知道这是真的找错人了,不由对时镜生出一丝同情,毕竟他面嫩长得又乖,眼睛是圆圆的杏眼,专注看人时总带着几分无辜。
张馨与时镜对视,两人齐齐摇头,真是无妄之灾。
虽然被人骂很烦,但带来的客流量又让他们出掉了不少小首饰。等吃饭的人回来,两人被换出去休息,张馨还说,“那老头的儿子还是孙子,长得还挺帅,要不是来咱们展柜闹事的,我高低得加个微信。”
时镜兴致不高,戳着碗里的米饭,“他就是我早上蹭课遇到的那个教授。”
什么人嘛,冤枉了人也不好好道歉,真是讨厌。
下午两点多,周诚总算带着赵详姗姗来迟,“你看我这忙的,开展几天了,都没顾得上来咱们展柜看看,主要是江夫人眼光高,人家就喜欢红宝石,尤其无烧的鸽血红,你最近倒腾的这什么沙弗莱芬达石,进不了人家的眼啊,没办法,老哥我只能亲自跑这个生意了。”
张馨借着倒水,背过人翻了个白眼。
周诚是守旧派,设计守旧,思维也守旧,他排斥市场新兴的碧玺芬达石之类的彩宝,排斥淡水珍珠,与时镜的经营理念偏差越来越大,更身体力行的排斥时镜尝试新赛道。
为了让时镜听他的,珠宝展开展前备货阶段,他就不停给时镜和他手底下的工作人员挖坑,不是说工厂在忙排不了期,就是说他们的设计不好看根本不会有人买,开展时,更是将自己手底下所有的人都调走了,不许他们给时镜帮忙。
时镜勉强笑笑,“那就辛苦周哥,江夫人可是咱们的老客户,不能怠慢了。”
“你们这些新派设计卖的怎么样啊?”
张馨将水端过来,“劳烦周总挂心,业绩当然是不错的。”
周诚却是一脸不赞同,“这些便宜东西,业绩再好,也比不上出一套祖母绿首饰,你们年轻人就是眼皮子浅,这么三瓜两枣的也要挣。”
时镜认真地看着他,“周哥,珠宝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这是事实,现在世面上珠宝价格年年攀升,但成交额却每年都在下降,这证明高端市场已经开始出现饱和了,做出新的尝试是必须的。不管是公司,还是整个市场,都需要新鲜血液,这些漂亮价格又低的半宝石是非常好的选择,而且做这些与做高端宝石并不冲突,你不用拿话激我。”
周诚哈哈一笑,看向周围的张馨赵详等人,“年轻人就是嘴利,我说不过你。”
他又做出一副老大哥的做派,拍拍时镜胳膊,“你妈妈最近身体还好吧?你平时多顺着她点,别老惹她生气,当年她扶持你开公司,眼下你事业越做越大,也要尽尽孝心。”
时镜点点头,掩饰住口袋里手机的亮光,屏幕上刺眼的两个字“妈妈”看来周诚来展会,不但是看时镜他们的笑话,也是为了给丁蓉当说客。
从上周开始,丁蓉就疯狂打电话催他回去。他借口公司在忙,一直拖到今天,但有周诚在,丁蓉对公司的动向了如指掌,今天是拖不过去了。
他只好点头,“我今晚就回去。”
晚上张馨几人说时镜请客,毕竟这次展会非常成功,发展出不少潜在顾客,展会没结束,已经有人在询问定制首饰的流程了。
时镜的手机却像一只烦人的蜜蜂,不断在他口袋里震动,他不敢关机,如果丁蓉打不通他的电话,还不知能做出什么事来。
吃饭的兴致消散干净,时镜看他们点完菜又叫了酒水,不等上菜去结了账开车回家。
他刚合上门,一个白瓷小碗擦着耳朵砸在身后,在清脆的声响中碎裂一地,随即丁蓉尖利的声音响起。
“你还知道回来!”
偶遇
半月不见,丁蓉新烫了头发,从大波浪换成复古羊毛卷后,配着脖子上那串14的澳白珍珠项链,很有种上世纪80年代香江美人的风情。
如果她不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应该像一副老挂历上印的美人图。
时镜不自觉掐紧手指,每次见到丁蓉时都会有的窒息感环绕在周围,仿佛一只干枯的手掐在脖子上,丁蓉情绪正常时,这只手会放松一些,如果丁蓉开始闹腾,手就会越掐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