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兰芝做的东西却不同。
她那是正经农家菜,最合大众口味,又便宜实惠。要真比较起来,镇上喜欢她这手艺的人,说不准还多些。
“但我们要是走了,家里的事……”裴兰芝又看向裴木匠。
她当初的想法,是想去集镇上开个馆子。集镇距离下河村不远,每天闭了店就能回家,彼此间也能有个照应。
可如果去了青山镇,那里路途遥远,若再碰上店里事务繁忙,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一趟家了。
裴长临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道:“阿姐不用担心,我和阿书只是去望海庄暂住几个月,年底之前就能回来,到时我们能照顾爹。”
“喂,说什么呢,真把你爹当个废物了?”裴兰芝还没说完,裴木匠先不高兴了,“你们老爹好歹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你们就是都不在家,爹也饿不死。你们姐弟俩都还年轻,不趁现在出去闯闯,难道要一辈子都困在这小山坳里?”
“我们哪有这意思……”裴兰芝无奈道。
不过她本身不是犹豫不决的性子,见家里人都这般态度,便道:“成,那我和周远就去试试。”
她又对贺枕书道:“这钱就算阿姐向你借的,日后定会还你。”
贺枕书点点头:“好。”
事情定下来,但店里主营些什么东西,供货渠道如何联系,商铺租在哪里,又要招收多少伙计,还有许多事要他们定夺。裴长临和贺枕书赶着去望海庄,不能在家中久留,一家人便决定分两路行事。
由他二人先去镇上,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商铺,裴兰芝和周远则暂时留在村里,做些前期准备。
他们又花了一整天时间收拾行李,翌日一早,二人启程前往望海庄。
安安那小崽子自然也带上了。
小崽子是头一回出远门,终于没忍住在临走前落了几滴眼泪,抱着他爹不肯松手。阿青见他这模样也红了眼眶,抱着崽子哄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将人交给贺枕书。
牛车晃晃悠悠,离开村子好一段距离后,小崽子还趴在窗户边,遥遥望向村口的方向。
“好了,又不是不回来了。”贺枕书瞧他模样实在可怜,出言安慰道,“去了那边之后,你要是想家就说出来,我带你回来。也可以写信让爹爹去看你,你现在已经会写书信,对不对?”
安安抹着眼睛,点头:“嗯,会写了。”
贺枕书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我没事的。”安安回过头来,声音还有些哽咽,“我要好好读书,考上书院,才能让爹过上好日子。现在这些不算什么,我都明白。”
贺枕书有时都觉得,这孩子懂事得叫人心疼。
尤其……他还有个那样的爹。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做。
贺枕书又摸了摸他的脑袋,微笑起来:“你说得对。”
哄完孩子,他又看向坐在另一边的裴长临。这其实也是裴长临头一次要离家这么久,他从上车后便始终一言不,只静静地看着窗外。
贺枕书凑过去:“刚哄完了小的,不会又要哄你吧?我看看,哭了吗?”
裴长临回过头来,神情有些无奈:“又胡说八道。”
“没哭就好,没哭就好,我可没法一次哄两个。”贺枕书笑着道。
裴长临:“……”
他轻轻磨了下牙,抬起手,手掌落到对方后颈,恶意地捏了捏。
贺枕书后颈处格外敏感,被捏住后就跟猫儿似的不敢动了,何况现在车里又不止他们两人。
他瞥了裴长临一眼,又心虚地朝那小崽子看去。
小崽子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窗外的景色吸引过去,就连离家的悲伤都忘了,趴在窗边好奇地往外张望,并未注意到车内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