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就是残酷的战争,这就是所谓的蚁附攻城,用人命将护城河填满,用人命登上那高大的城墙。
此刻,陆明方才那种因战鼓惊天的热血沸腾,已经荡然无存,有的是悲凉。
陆明握着刀柄的手紧了又紧,但最终只能无力松开,默默将头转开。
……
“列队,挺枪!”
林立的长枪闪着寒光,将前边的男女老少继续逼着往前推进。
任由这些人哭泣哀嚎跪地求饶,前进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留怜悯。
陆明手执一根长枪木然跟在枪阵的最后边。
所过之处,倒地的尸体,嫣红的鲜血流淌渗入脚下肥沃的黑土地里。
在离云阳城二里开外,血染长枪的方阵这才停下,而那些被驱赶的男女老少哭喊着来到百丈宽的护城河之畔,跪着向城上的守军磕头哀嚎祈求。
明媚阳光下,城头之上一个披甲的络腮胡校尉目光森冷看着不远处的护城河畔,毫不犹豫将手往下一挥。
下一刻,漫天箭羽如同飞蝗一般,发出凄厉的破空呼啸之声,仿若乌云压顶般,遮天蔽日。
密集的箭羽落下,护城河畔如同突然长出一层白尾茅草,将那些逃到护城河畔的男女老少给生生定在地上。
一时间,护城河畔拥挤的人群如同被狂风袭过的麦子般成片被放倒。
顿时,护城河畔临死前的哀嚎惨叫,惊慌哀求痛哭之声响成一片。
顷刻间,血流成河,汇入护城河里将河水染红。
云阳城镇守这段城墙那个穿着皮甲的冷酷络腮胡校尉,陆明也见过。
此人正是那天在官道之上,想要将他给灭口的追魂箭罗三。
此时,在前锋左营队前,一个大红披风翻飞,身披黝黑铁甲的中年将领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也面无表情看着远处护城河畔的一切。
这名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将领,正是前锋左营的大头目李潇。
或者说是前锋左营先锋将军李潇。
因为如今李潇的将旗便绣着如今的官职称谓。
在李潇的身旁,陆明看到江城的背影。
待护城河畔再无一个活人之时,城头上传来悲恸的哭喊之声,更是传来破口大骂之声,有骂城下联军,有骂城头守军。
李潇目光冰冷,森冷一笑,手一抬,传令兵扛着的号旗挥舞,第二批人被押了上来。
这次被押上来的人里除了男女老少,还有许多战战兢兢身强力壮背着沙袋的民夫苦力。
比起之前,这些人多出了不少能当盾牌的门板。
然而即便有门板,很多人还是被城上如若飞蝗的箭羽射倒在地。
倒地之人直接死去还好,没死之人只能在地上惨叫哀嚎等死。
如今,百丈宽的护城河仿若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更像是炼狱里的冥河。
只是一上午,原本云阳城宽阔清澈的护城河就已是血染,漂浮着成千上万,不计其数的尸体。
中午的时候,陆明他们退下,换上其他营之人与一些辅兵。
将一根长枪留给辅兵,回营的路上,除了一些老兵油子,大家伙已没有了早上来之时的那种说说笑笑与轻松。
“全营待命,没有当值管事手令,任何人不许擅自离营外出,违令者斩!”
回到营地所住帐篷,大家都是倒头躺在各自的床上有些情绪低落。
不知道这等围城之战要攻打多久,要死多少人,而他们又能活多久?
比起别人,他们这个小队除了陆明,其余九人都是云阳本地人。
今天上午那些被押着去测箭填护城河的人里,何尝没有与他们沾亲带故之人?
陆明也躺在床上,一旁的江城没有回来。
不知江城见到今天上午惨烈的攻城情形会有何等感想。
陆明暗自叹了口气。
在这乱世之中,他们这些卑微的底层之人,连自已都是朝不保夕,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要是能如同故事里的神仙一般逍遥,有着移山倒海的神通……。
甚至有着力挽乱世狂澜,阻止今天这等人间惨剧发生的能力……,那该多好。
想到这,陆明更是坚定想要步入修真的决心。
比起普通之人,他有修真的灵根。
比起没有机缘修真之人,他有炼气真言。
何为修真机缘?
这不就是他的修真机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