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但他跟着周正临,见过周司屹的全部手段,一点都不敢招惹。
敢招惹周司屹的,只有他怀里这一个。
她自己不知道。
“道个歉。”周司屹玩着她肩头垂下的长发,懒懒说。
那个表叔混迹商场,这点眼色还是有的,擦了把额角的冷汗:“对,对不起。”
“不用跟我,跟她。”
表叔汗流浃背地弓身:“对不起。”
孟盈抿抿唇,没说话。
不是每一句道歉都有回应的必要。
周司屹的目光带着审视,须臾,瞥了坐在车里看戏的陆霄洄一眼:“处理下。”
她的表叔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棘手的是,两天前,周正临不知道怎么甩开了跟着他的人,没了踪迹。
这也是周司屹这趟来港城的原因。
陆霄洄被气笑,周司屹这是拿他当陈似用。
他啧一声:“你自己不会去查?”
“没手。”周司屹笑了笑,语气坦然。
陆霄洄冷笑,瞥了眼周司屹,又看了眼靠在他怀里的孟盈。
突然想起半年前的某一天。
深更半夜,陆霄洄接到一个电话。
一串陌生号码,卫星电话拨过来的。
对面没说话,咔哒一声拨动火机的声音,混杂着震耳的海浪声。
陆霄洄的神色凝重起来。
会深更半夜打来这通电话的只有周司屹,他不是什么闲得没事叙兄弟感情的人,应该是任务出了意外。
那段时间他在极圈附近,环境恶劣,任务风险极高,一旦出现意外,随时可能尸骨无存。
愿意过去的队员并不多,队里缺人,周司屹主动打的报告,申请抽调过去。
海浪声几乎拍在听筒上。
三分钟后,周司屹打了第二支烟。
“什么时候回来?”陆霄洄问。
“不知道。”周司屹淡声说。
作训服被海水打得湿透,周司屹抽出张纸巾,擦干手指上的血。
咔哒一声,机匣扣动,第三支烟打着。
海上昏昧,血腥气和尼古丁的味道交织在一起,除了拍打在救生艇上的海浪,没有其他活物。
他习惯了刀尖舔血,对生死也没什么所谓。
“你在干什么?”陆霄洄问。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问他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给他做的,那边情势有多危险,两人都心知肚明。
“想她。”周司屹撂下两个字。
当年在洛杉矶,谢老爷子曾问他,抽那三支烟的时候,在想什么。
抽第一支烟,在想她所有算计。
抽第二支烟的时候,想带她吃个晚饭。
抽第三支烟的时候,想了跟她的余生。
挺可爱,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