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送给大家一起吃。”
然后?她就靠着柿子换来了糖油糕、肉夹馍、摊饼子,苦恼地想晚上吃哪个,嘴里还塞着甜到流心的柿子。
屋里她娘喊她,“蔓蔓,来吃饭。”
蔓蔓跑回了温暖的家里,她趴在桌子上,脚旁边有火盆,爹在盛菜,娘拿着菜过来。
她轻轻地打哈欠,又笑出了声?。
姜青禾把菜摆好,侧头看她,“你笑啥?”
蔓蔓只是笑,她不开口,其实她想说,好幸福啊。
真的很幸福。
正文完
自从这天起,姜青禾忽然闲了下来,她之前有多忙呢,大概就是可以天天鸡叫一声起床,蔓蔓托给虎妮送去童学。
她自己赶车去镇上,囫囵吃两顿,给过路商客填报单,回来还得算账,有时候还要赶到草场去,在那睡一个晚上再出门。
她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有太多要办的事情,高强度的赶路和行程安排,让蒙医给的药丸也失去了效用。
可现在她也不习惯啊,忽然就没有那么多的事做了。
地里的油菜、甜菜割了,油菜籽等着晾干后,拿去到湾里油坊榨油。甜菜熬糖,徐祯会熬啊,还有一部分宋大花拿去说给她在镇上糠房里做成糖瓜。
她想着干点啥,家里没啥好干的,徐祯全都包揽了,他的手脚实在很勤快,能边兼顾灶上炖煮的东西,还能顺带洗个衣裳扫个地。
镇上双喜铺子如今也不用她天天去,她前头找了个掌柜,在官道歇店那认识的,挺有手段为人还实诚,叫她帮忙管着了,也不用歇业那么久了。
收那些高粱杆、芨芨草、苞谷皮这些事,也由其他人负责,渐渐走上了正轨。她们那些婶子编久了,都能自己翻新出花样来了,连钩针、织羊毛也是,速度又快又好,颜色搭配得丰富,如何更省毛线,哪种编法更好看,她们比她更厉害。
反正姜青禾自愧不如,有些花样连她看了都要楞一会儿,因为那么繁杂的纹样不知道她们咋编出来的。
这些她不用上心后,草场的就更管不着了,地里的活计前头也忙的差不多了,只等着拆掉蒙古包转到冬窝子那去。
其他的想想都各自有人忙着,她眼下是真的没啥可做了。
姜青禾最后准备出门,坐在凳子上换皮靴,她低头塞鞋子的时候喊,“徐祯,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早点回,炖了你爱吃的卤鸡,”徐祯在灶房里回她。
“嗯昂,我出去瞅瞅。”
姜青禾实在闲不住,以前她从地里下工回来,只想在炕上躺一整天,这会儿让她躺一天,她做不到。
她准备出门溜达一圈,正巧碰上宋大花出来给她家门前的沙枣树浇水,看到她还稀奇极了,“咋的,今天没出门呐?平常连个影都瞅不到。”
“这不是今年忙的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就过冬了嘛,”姜青禾手揣在袖子里,走过去跟她唠一唠。
宋大花瞅她,“瘦格支支的,再不歇你瞅你那脸,都瘦脱相了,你说你,挣个钱死拼做啥,该歇就歇呗。像俺们出门的,挣的差不多了就收手了,钱这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够花就成呗。”
姜青禾欲言又止,她想抬头看看天,她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从宋大花嘴里听见这句话。
要知道以前挣钱,她们三,她、虎妮和宋大花,谁有宋大花拼啊,那真是的一天天脚不沾地,哪头的活都搂着做,大伙还说这人真是把肚肠都吊在钱串子上了。
眼下有了钱可真是不得了。
姜青禾感慨,“看你没少挣啊,这话都能说出口了。”
“托恁的福,挣得可不少嘞,都把俺挣累了,”宋大花幸福而痛苦地抱怨着,她这个一天割个五六亩地都不喊一个累字的人,在办喜事的路上那是身累心累,从早忙到晚没带歇口气的时候。
生生把她这个嘴巴活络的人,逼得回家都懒得讲话了。
可他们这行的名声传出去了,找他们吹吹打打的也多,钱当然不愁挣,可宋大花却早早歇了,实在是她懂了,命比较紧要。
“俺连肉都没那么想吃了,你说说这给闹的,俺还真就没有享福的命,”宋大花拍拍自己的脸,今年宴席上没少吃肉,脸都圆乎了不少,面相年轻不知道多少,富态了起来。
姜青禾笑她,“以前你还说顿顿吃肉的日子想也不敢想,这会儿给你过上了,咋又觉得闹心了。”
“馋呗,以前没吃的时候馋那肉,这眼下吃多了谁还馋呐,”宋大花把手上那水全都浇在树根上,伸手在围布上擦了擦,“俺趁着不办喜事,准备干回老本行了。”
“啥?”姜青禾有点没反应过来,随即啊了声,“腌菜啊?”
“昂,你还记着俺刚来这会儿的时候不,你去挖萝卜,俺告诉你那萝卜缨子咋腌好吃,那会儿俺是没打算再干这个了,俺没钱,这里盐又难买还贵,”宋大花回忆着以前,一晃好多年了,她还记得刚到这里,全仰仗着姜青禾。
没想到这会她也能走回头路,宋大花笑得真切,“有点钱也不想忘本,那就腌呗,他们镇上那卖的花花菜俺也能腌。”
人真的难得有喜欢的东西,有钱以后也割舍不下,宋大花就放不下她家祖传的腌菜手艺。还带着姜青禾看了她那屋里一排的腌菜缸子,一皮口袋的红盐,堆了半屋子的萝卜、大蒜、大白菜等等杂七杂八的。
她很高兴地对姜青禾说:“这缸俺腌点糖蒜,你不是爱吃俺腌的吗,去年忙也顾不上,今年多给你腌点,这都是俺一个个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