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浅掀开车帘,便看见在马车边上等着她的傅云深,原本应该扶她的小满在一旁掩嘴轻笑。
他今日着石青弹墨藤纹云锦服,以墨玉簪子束,比起以往傅云深清秀飘逸的姿态,更多了几分富贵人家的矜贵,原本就俊朗的容颜此时更让人挪不开眼。
他笑意盈盈地向林月浅伸出手,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周围的女子对林月浅投来或羡慕或嫉妒的眼光,纷纷小声议论。
她原本是不喜这般引人注目的,但如今既要坐实她与傅云深会终成眷属的事实,这戏怎么也得演得出彩才行。
她先是埋头一羞,随后抬眼又娇又羞地看向傅云深,嘴角的弧度弯得刚刚好,显得温柔又娇俏。
女子伸出纤纤玉手,缓缓放至男人手中,日光恰好照在两人手上,笼罩着交握的双手,似包裹住了无限的柔情。
傅云深牵着林月浅下了马车,林月浅乖巧地站在他身边,等着前面的人群进府。
众人一开始只觉得这女子算是生得好的,可再看几眼时,却觉得眼前身着藕色对绣梅花暗纹月华裙,上身是同色短袄,只略施粉黛的女子越醉人。
两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
傅云深看向身边的人,炙热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方才牵她的手时,她光滑的手背后,手指,手掌间皆是厚厚的茧,他知道那是她练琴,研磨香料留下的。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于炙热,让人不得不注意到,林月浅表面上还是得体地笑着看向前方,微微向傅云深那边歪了歪头,继续假笑着压低声音道:“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傅云深见她这般模样,不禁一笑,同样歪头凑近了她些,“四姑娘,果真好演技。”
林月浅面上笑容加大,“彼此彼此。”
两人的声音压得低,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郎情妾意,窃窃私语的样子。
前面的人群差不多都进去后,齐念和齐钰才看到了林月浅等人,忙把他们迎进了府中。
齐念挽着林月浅边走边说道:“大皇兄和皇嫂会先在宫中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行礼,之后才会到慎亲王府拜天地,时候还早着,你们就先在东院歇着,我一会还要去帮忙。”
林月浅道:“我帮你一起吧。”
齐念笑道:“你是客人,哪有让客户帮忙的道理。”
林月浅眼珠一转,“行,我不去。”她提高声量,“那便让二哥哥去帮你,多个人,好办事。”
齐念的脸顿时就红了起来,嗔怪地扯了一下林月浅的手臂,随后偷偷地看了林柏川一眼,又迅地埋下头,却也没有拒绝林月浅的提议。
傅云深用手肘戳了戳耳根同样红的林柏川,问道:“郡主的忙,你帮不帮?”
林柏川憨憨地转头看向傅云深,傅云深无奈自己兄弟不开窍,又提高声量问道:“郡主让你帮忙,你帮不帮?”
他这一声让齐念的头埋得更低了,林柏川看着娇羞的齐念,这才回过神来,挠了挠头,喃喃道:“要帮的,要帮的。”
林月浅握住齐念挽着她的手,看她娇羞地笑着,那笑容像是沾了蜜一般,光看着便让人觉得甜。
她转头现傅云深也在看着齐念,在看到她投来的目光时,又颇得意地看向了她,就像是向林月浅炫耀他方才促成了一段好姻缘一般。
林月浅心中腹诽,虽换了身衣裳,人倒还是那个傲娇自大的傅云深。
。。。。。。
齐念和齐钰把三人带到东院后,齐念和林伯川两人便先离开了。
林月浅也找了个借口离开,把空间留给了齐钰和傅云深。
方才在他们从门口走到东院的这一路,她便现了齐钰时不时就有意无意地看向傅云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傅云深自然也是感觉到了这一点的,是以对于林月浅借口要走,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嘱咐她不要走远了。
林月浅走后,傅云深在院中石凳上坐下,拿起面前石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端放在自己座位对面,示意齐钰坐下。
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便道:“三皇子有话便说吧。”
齐钰坐了下来,手捏着茶杯,踌躇片刻后,道:“我想请你当我的老师。”
傅云深手上动作一顿,旋即扯唇一笑,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缓缓道:“我一商贾之人,如何能当三皇子的老师,”
“况且,”傅云深放下茶杯,抬眼看向三皇子,“三皇子应该知道四世家从不插手朝堂之事吧。”
齐钰松开茶杯,双手撑着大腿,身子往前倾了倾,急道:“我知道,可我觉得你学识渊博,又心怀大义,只有你能帮到我。”
傅云深懒懒得勾唇一笑,“我为何要帮你?”
齐钰原本摊开的手掌紧握成拳,人也变得有些局促,是啊,别人有什么义务要帮自己呢?
见齐钰不语,傅云深又问道:“或许我该问,三皇子为何要让我帮你?”他顿了顿,看向齐钰的眼神变得犀利,“三皇子是想当储君吗?”
齐钰被他的话震了一震,他从来没有想过储君这个问题。
想让傅云深帮自己的初衷也只是因为当初他那番话点醒了自己,可自己并不知道该如何开始,才会想让他能帮自己。
傅云深见他愕然的模样,似是恨铁不成钢般,暗暗叹了口气。
随后起身,在走到齐钰身边时停了下来,“从四月大皇子在狩猎场上赢了你,到今日不过短短几月时间,他在朝中的声望便与你持平了,这样下去,假以时日,他在朝中的威望定会过你,”
“你当真觉得他是因为江家的原因才会成长得如此之快吗?他想要争夺储君之位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你呢?”他顿了一顿,语重心长道:“身份使然,在权利中心,即便你不争不抢,也会卷入其中,纵然你是一个无所作为,毫无威胁之人,可你中宫嫡子的身份注定你始终会被人虎视眈眈。”
“若是你无心储君之位,无心坐上那个最高的位置,还是不要学东西的好,彻彻底底是个废人,说不定还有那么一线生机。”
傅云深说完便走了,留下齐钰依旧怔怔地坐在石凳上,久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