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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視線就這樣猝不及防交匯。

荀奕動了動嘴唇，喉結滾動，「你……你幹嘛啊？」

韓雋問得直白：「就是想問問你，躲我做什麼？」

聞言荀奕揚起斷眉訕笑：「我又沒欠你錢，更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幹嘛要躲你？」

韓雋點頭，資料和帽子疊放在鞋柜上，他彎腰半蹲，「你對我表白了。」

系好被那人霍霍得宛如兩條鹹菜乾的鞋帶，輕拍人鞋身示意他換腳，又利落綁好另一隻。

工整對稱，比荀奕自己綁得好看太多。

「跟你表白就對不起你了？你歧視aa戀？」荀奕視線追隨給自己打蝴蝶結的手，迷迷瞪瞪更換蹲姿。直到那六字好比驚雷乍起，點燃了少爺窩了好些憋屈日子的火。

「嗯，沒錯，我是和你表白了。你要真膈應直說，自己找導員提換宿申請。反正我之前提過好幾次了，導員都沒同意。但凡早同意我也不可能還待這兒。」此話一出，兩人瞬間沉默了。荀奕知道說錯話，不免生出心虛來。之前的不對付兩人從未拿到檯面上說過，熟悉起來後自然更不當過節。何況大部分時間裡都算荀奕挑事。

氣氛愈發焦灼，兩人從未有這般爭鋒相對的場面。

韓雋面色僵硬，抿唇維持原先動作，手指還搭在對方鞋面上。

荀奕起身挪開腳，本想走兩步，卻發現被堵在柜子和韓雋中間，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我喜歡你這件事本身就是我單方面的私事。你拒絕，我接受。沒打算騷擾你，更沒打算拿室友當幌子占你便宜。再說你一個a1pha還怕這？」

荀奕盯著對方頭頂發旋，辨不出他神情。「aa少見不被看好，你當然有權不滿。但我不認為『喜歡你』這件事本身是件錯事。我這人好面子，你應該多少了解。喜歡你也干不出熱臉貼你冷屁股的事。」

韓雋苦笑，荀奕每說一次「喜歡」，他心裡便動搖一番。優渥家境和顯赫的背景叫韓雋未曾嘗試過「得不到」的滋味。他是個目標性極強、擁有極高自制力的的野心家。在荀奕面前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不攻自破。這份期待已經幻想了太久，久到他不敢相信，也不敢承擔任何未知的風險。

「我從來沒覺得你做錯了，真正覺得心有芥蒂的是你吧？這些天來你和我說過的話有沒有過二十句？為什麼不和我說話，為什麼不和我一起去上課，為什麼不願意和我吃飯。周末更是連宿舍都不想待直接出去住了兩天。是我介意嗎？真正想保持距離的人是我麼？我……」

荀奕委屈得不行，眼角耷拉著打斷人：「我被你拒絕了、失戀了，面對告白失敗對象尷尬一下不正常嗎？怎麼你反倒委屈上了。難不成還指望我一個失戀的來哄罪魁禍？」

從小學起便是優秀學生代表的韓雋在大大小小場合經歷過無數次發言與演講，然而面對荀奕時只會緊張地張嘴反駁一句無力的：「我沒有……」

「韓雋，我發現了。」荀奕揪住人衣領子，把比自己還高的a1pha從地上拽起來，推到原先自己蹲下的鞋櫃和牆轉角處。韓雋後腦勺被牆磕了個響，荀奕伸手墊人腦後邊揉邊道：「你這人驕傲慣了，總下意識把所有人當傻逼。很多帳我先不和你算。」荀奕用大腿別住對方，拿出褲兜里振動的手機掛斷來電扔到一旁。「因為我趕著出門。我就問你一句，你喜不喜歡我？」

韓雋枕在人溫暖掌心裡，喉口乾澀。他瞥開視線沉聲喚對方名字：「荀奕……」韓雋不敢繼續這個話題，因為他知道自己早已露出太多馬腳。怎麼會不喜歡呢？

「一點點喜歡也算喜歡。你喜歡我嗎？」

韓雋低下頭，髮絲順著他動作下垂划過臉龐。

「荀奕，我們當朋友不好嗎？」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緘默。

荀奕失望地鬆開對人毫無攻擊性的鉗制，退步拉開距離。這回韓雋的後腦勺靠在了冰冷的牆面上。

他不失望結果，而是失望那人本身。

荀奕聳肩說：「我現在知道了。你不僅自大，還很自私。」明明知道對方喜歡自己，又不願意因為拒絕告白失去一個朋友，所以要求對方若無其事，當一切未曾發生。

他撿起鞋櫃頂的帽子重壓回頭上，踢掉他穿了半天才穿好、韓雋給他系好鞋帶的鞋，踩著一雙下雨天才主動穿的洞洞拖鞋出門了。

韓雋揉了揉眉心安慰自己：這是他早在心裡推演以及猜測上萬次的結果。他不敢賭短暫的愛情，心甘情願選擇更長時間的友誼。

第38章

思緒到門被大力甩上發出巨響處戛然而止。荀奕回神，從茶几底下摸出煙和火機，瞟了眼韓雋房間方向往陽台邊走邊嘟囔：「誰他媽稀罕和你當朋友。弱智。」

隔天下午是全校公休日，韓雋難得不在周末時出門。校學生會之外的非必要聚會他幾乎從不到場，僅有幾次都是被荀奕帶著。

他收拾好東西打開房門就撞見荀奕坐地毯上打遊戲。荀奕聞聲抬眼投來目光，韓雋笑說：「我出門了，要我給你帶晚飯嗎？」

無人應答，荀奕面無表情回頭，在訓練場等待匹配。

吃了一記閉門羹的韓雋攥緊手機，神情落寞。很快他便意識到，自己這回是真把荀奕惹惱了。

荀奕不擅長冷處理，相反特別討厭發生矛盾只會悶在心裡迴避問題，而從不主動解決的人。但他實在認為不應該給韓雋好臉色。6青升看人太准，韓雋絕非屬於正派角色，此人格外擅長扮乖討巧，慣會得寸進尺。但凡讓他意識到尚存餘地，他定會步步緊逼。面對這種人必須態度明確，立場堅定。也許聽起來很匪夷所思，像是小學生吵架一樣幼稚。可荀奕著實惱火於韓雋的態度，他性格中孤傲的一面實屬難剔。他不能放任韓雋再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