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瑾宸情愿她生气,她骂他,打他,拿剑对着他,哪怕是将这东宫拆了都行,可她偏偏像是没了脾气一样,什么都不做。
“殿下没有对不起臣妾,您能先松手么,您有朝政要忙,臣妾也有要事。”
他不动,顾长宁怒气翻上心头,他这是什么意思?骗她的是他,承认的也是他,现在不松手的还是他。他是要唱出戏么?
她趁着霍瑾宸手中力道略有退减时,微微扭动手腕调整到适合发力的姿势,用尽力气甩开了他的手,毫不留情地走了。
留给霍瑾宸的,只不过是她走时带起的一阵风,残存须臾便消失了。
他被她甩开后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很久,方才硬撑起来的坦然顷刻间倒塌,酸涩在心中蔓延,散去五脏六腑,最后忍不住从眼中滑落。
他深吸了口气,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欲转身往顾长宁离开的方向去时周准却拦住了他。
“殿下!您说过了,您不想太子妃冒险,太子妃得平安去慕容府。推举的秀女里有贤王的眼线,得让他们相信计划顺利进行才不会生乱,您也能有时间对付他。”
霍瑾宸吐了口浊息,没了往日的威仪,倒像是个受伤的孩子,他抬手抹去泪痕,声线哽咽不稳,“你去告诉何正则,日后太子妃的衣食住行必须由他亲自过一遍。”
东宫的人底细都很干净,但难免贤王没有安插人进来,他得防着。
“是。”
“将秀女名册从她那儿拿走。”
“名册中有明国公的女儿,明姑娘是太子妃的朋友,或许殿下可以选她来给太子妃作伴。”周准也非随口提议,反正太子不过是缓兵之计,最后都是会封赏放走人家的,倒不如让太子妃高兴。
有些眼线要放进来,但也不能只选眼线进来,未免过于刻意。
“她不会因为自己想找人作伴而让朋友来东宫。”
霍瑾宸了解她,他要是这么做了,那顾长宁才是真恨他。
周准记下,“是。”
“殿下,另有一事,近日边境传来的奏报与顾将军的密奏上对边境状况描述一致,南俞打算求和。”
霍瑾宸已然料想到了,冷笑一声,“不知皇叔建州一趟给了南俞什么好处。”
这边苏莞和苏芷原想宽慰她,顺道帮着她骂一通太子,然而顾长宁转身去做了正经事,拿来女医署的开销做核准。
苏莞到觉得是个好事,早日明白,也免得为不值得之人伤心。
显然,顾长宁也这样想,她的本意就是地位尊荣,如今也都得到了。与霍瑾宸曾经的情意不过是意外。他骗了她是事实,她会及时止损,不会再对霍瑾宸投入感情。做好东宫的太子妃,来日顺利稳坐中宫就是了。
朝中事多,她多长点心来还来不及。就当是从前瞎了眼,一个狗男人而已,她不会色令智昏,更不会为情乱智。
“参见太子妃。”何正则得了允准,进殿问安。
“不必多礼。”
何正则忐忑着,左瞧右看也没从顾长宁面上找出多一丝多余的伤心难过,他收回了视线,适时将一封信递了上去,“太子妃,这是顾将军的家书。”
何正则一边将信给顾长宁递上去,眼睛一边瞄书案上的名册,看样子顾长宁还没打开看。故而他趁着顾长宁心思扑在顾璟灏的书信上时,悄摸将那朱红色的册子拿了揣怀里。
“何内监,你这是…”顾长宁目光静静注视着何正则从试探出手到拿到名册,她看着何正则的举动略有不解好奇。
何正则赔上笑脸,尴尬道:“字太小,怕您眼睛累着,奴才重新誊一份去。”
顾长宁不信这话,但她也会错了意,以为是霍瑾宸觉着她挑不到他心上,“那何内监拿去吧,殿下选好了你送去礼部。”
何正则欲开口解释,可他也知道自己的话只会越描越黑,故而闭了嘴。待事情翻篇了,就看霍瑾宸自己怎么办了,这些事他掺和不了。
“是。”
——
春日已至,天气已然暖和了起来,树木绿芽茂盛,青草也重新长了回来,晨起有些清凉,但到了上午和风阵阵。雪团也爱往外挪动了,它不爱搭理霍瑾宸,倒是跟顾长宁亲近些,不是窝在她怀里撒懒就是在园子里沐浴暖阳。
逐渐,顾长宁和霍瑾宸生分了些,两人这些日子鲜少会凑在一起用膳,那丽政殿顾长宁更是再也不曾踏足过。
徽德近来都不爱理会霍瑾宸了,她虽是怕着敬着她这位六哥,但听了他待顾长宁的变化,表面上瞧不出什么,背地里见了他总要狠狠剜他一眼才解气,心里也会骂着霍瑾宸的心像是被狗吃了。
太子与太子妃夫妻不睦,这消息自然是经霍瑾宸的准许传到了宫里宫外,有人纷纷揣测其原由,大抵得出了结果,想来是关于顾家的歌谣让太子忌惮起顾家,故而连同着太子妃也遭了冷落。
听到这消息最为着急的是皇贵妃,为着此事亲自踏入东宫训斥了霍瑾宸一番,几乎是毫不客气指着他鼻子骂,又罚他在宗祠跪了一个时辰反省。
皇贵妃转头去宽慰了许久顾长宁,告诉她霍瑾宸日后若是待她不好,便来坤宁宫告他的状。
霍瑾宸还挺高兴的,跪一个t时辰,能得一个时辰的清净去想顾长宁。
她的状况何正则每日来报,说她吃得好也睡得安稳,霍瑾宸吩咐何正则提醒顾长宁她能自由出入东宫,别整日憋在东宫。去宫外无论寻明书瑜还是回家探亲都方便,到时候有精锐保护她,不会出意外。可何正则说宫外流言未散,顾长宁不想多事,想待日后再出宫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