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县长,张政禹来汇报工作。”
“请他进来。”
张政禹虽然没和这位女领导有太多交集,但陈静眉宇之间的英朗之气还是能看的出的,这是个女强人式的干部。
张政禹把文件夹放在陈静的办公桌上,说道:“陈县长,这周开始茶叶办就要开始办公了,您有什么需要具体落实的指示,我记录下来,回去抓好落实。”
陈静放下茶杯,笑盈盈地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刚上班几个月,就把县里的招商工作盘活了,很不容易,坐吧。”
张政禹坐下来,也笑着说:“我年轻胆大,但很多具体的工作还是要靠领导们领航把关。”
领导夸你,也许是真的认可你的工作,但是千万不要认为自己居功甚伟,谦虚永远是年轻人最好的底色。
陈静坐下身,缓缓道:“政禹,农业招商的概念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未来这条路应该怎么走,简单说说思路吧。”
张政禹翻开文件夹,说道:“其实这个概念并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前几年,美国的一位战略管理学家迈克尔波特提出来的,叫做产业集群概念。”
陈静一下来了精神:“说说看。”
张政禹正色道:“我国现在迫切需要优质工业,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不可能每一个县都去展重工业,因为各县的具体条件不一样,如果大家一股脑都去展重工业,可以想象一定有很多县会失败。开句玩笑话,就算大家都成功了,咱们国家就变成大工厂了。”
陈静用食指抚了抚眉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建国初期,我们就有过这样的历史经验。但是农业附加值并不高,我听你给常县长报告说,预计将来产值过两亿,实现利税四千万的预期,你想怎么达到?”
张政禹道:“这些年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相比起吃得好,更重视吃的健康。我打算将生态有机作为我们县农业的品牌进行推广。同时,引进药材、烟草等等高附加值产业进入临水。当然,并不是以种植为主,而是实现种植、加工、成品一体化,这样就形成了一条产业链,商品从我们县出去直接就是成品,到了销售市场上,利润至少上浮百分之五十。”
“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全力展生态旅游业,布局体验式生态观光旅游,旅游+康养+田园休闲的基本格局就形成了。”
陈静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她觉得这个年轻人的思路很前,虽然蓝图是美好的,但是将来能不能实现,还要看他的行动。
于是陈静说道:“政禹,光有计划不够,还要有实干。这段时间你主要做两件事。”
张政禹摊开笔记本,认真记录着。
“一是上次调研梳理的问题,要迅拿出解决方案。二是招商项目后续怎么展,也要拿出方案。张主任和陈主任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多听取你的意见,你们好好配合,争取一个月内把问题梳理清楚,把方法找出来。”
张政禹回到茶叶办,先找了副主任陈伯涛,毕竟是自己的老主任了,凡是先跟他通个气效果会好很多。
而张政禹也没有急着拿出解决方案,而是请求每天给自己半天时间,到各工地现场去看一看,干一干,到第一线去了解情况,这样对开展工作更为有利。
于是一个奇怪的情况出现了,茶叶办的干部们时常下午半天看不到自己的办公室主任,而各项目的建设工地上,出现了一个二十来岁,干活麻利,操着本地口音十分健谈的小工。
张政禹本就是农村孩子出身,干起活来比起那些正儿八经上工的小工也惶不多让,他到每个工地上,都能迅的和工人打成一片,专门聊些工程建设上的事。
而工人们也很愿意跟他聊天,比如哪个供销点涨价销售了,哪个项目昨天请政府的人喝到半夜,哪个项目是被某位领导的亲戚承包了,在这些闲谈八卦中,张政禹很快掌握了一份清单。
半个月之后,一份内容详实的调研报告放在了副县长陈静的案头。
陈静看着这份报告,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上次自己调研去看到的情况简直是冰山一角,各部门不同程度的都存在以工程牟利的情况,不仅如此,建设进度缓慢、工程质量不达标等等问题也浮出水面。
但是自己也不能一次性把有问题的干部都处理了,这样牵涉面太大,而且太挫伤干部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积极性。
陈静沉思了一会说道:“这个调研报告还有哪些人知道。”
“陈县长,张主任和陈主任看过,他们也认为这是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
“好,我知道了,先放着吧。”
张政禹走后,陈静走出办公室,问费建国道:“小费,常县长在吗?”
“常县长今天到市里去了,今天是开全市的三季度经济总结会。”
“哦,常县长回来跟我说一声,我有事找他。”
陈静说完这话,离开了县政府大院。
晚上在清水面摊上,费建国把一瓶红亮亮的辣椒油倒进了碗里,说道:“政禹,这事我看悬。”
“今天你刚从政府办走,陈县长就要找常县长,说明这事从县政府层面不好解决,你也知道,咱们县也是能人辈出,面上一点问题,底下还指不定牵扯谁的关系呢,要我说,形势一片大好,领导们现在也不愿意打击一片,政治上也不合适嘛。”
张政禹吸了一大口面条,边咀嚼边说道:“还是相信政府领导的智慧,这事我的目的就是希望能抓几个典型,把问题点出来,形成震慑就好,否则长此以往下去,咱们县还不乱套了?”
“你小子,上学的时候像个闷葫芦,一声不吭的主,没想到现在这么闹腾,常县长向来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估计这次有几个人要倒霉了,不过你自己也小心点,人家吃了亏,指不定怎么恨你呢,背后打闷棍都有可能。”
张政禹放下筷子,满意的擦了擦嘴:“我要是挨了闷棍,说明离咱刚好就做对了,说明有些人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