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此行生死未卜,天都看不下去了,阴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要风云变色,大雨滂沱。
一旁替魏无羡撒花的婆婆,见他睁开了眼,哽咽道:“公爵”
魏无羡动了动唇,开口道:“婆婆,你不必再说。我意已决。”
头发花白的婆婆身旁,站着一位年轻女子,手执一根银针,道:“魏无羡,你若为难”她一咬牙,道:“我替你去便是了。”
魏无羡不由得咳了一声,道:“没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就这么做吧。情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你若是去了,非但不能满足他们,那群人还会变本加厉的要求更多的女仆前去献祭。咱们这里属你医术最好,我还指望着你以后,能将夷陵属地发扬光大呢。”
他歪过头,艰难的看了竹筏旁边,前来送行的一群人,都是些弱不经挑的老弱病残,素日里都凭借种植草药以向教皇供应来维持日常的生活,根本无法拿起武器自保。
所以,魏无羡若不站出来,去的人八成就会是温情了。
早些年的时候,本来献祭女仆这种糟糕事,是不会落到夷陵属地上的。
毕竟夷陵可是四大属地之一,又是王国内专攻医药学的世家,地位摆在那里。可近几年教皇愈发沉迷声色,原本还顾及四大属地的面子,没让这几家的人为他献祭女仆,而是先从一些小的家族开始搜罗。
但不过几年,这些小家族因为女人都被献祭走了,剩下的都是些已成年,但却找不到配偶的男性,几十年过去,这些家族便人丁稀少,逐渐没落,教皇这才把主意打到了四大属地的平民身上。
魏无羡很清楚,若要让温家人拿起武器前去战斗,他们能不能走的上战场都是个问题。
魏无羡笑了笑,继续道:“情姐,且不说你是个女子,真要和教皇大人动起手来,恐怕胜算没有我大,他们若是想从我手里搜走陈情,还得看陈情让不让他们拿走,所以别争了,还是我去吧。”
温情清了清嗓子,眼眶微红,也不再与魏无羡争辩:“你陈情藏好了吧?教皇有多难相处,你是知道的,难保你不会被他当着人面搜身,届时你若是被戳破”
魏无羡抬起头,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放心,我自有办法。”
温情怒指上对面的山头,道:“你若是有办法,怎么不去对面直接把金光善推翻呢?”
这是气极了,连尊称都省了啊。
魏无羡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无奈道:“温情且不说金光善如今的教皇位子还算稳固,贸然行事只会打草惊蛇。此外,他认得我,若不是我化了妆、外加用了点鬼道术法易了容,我连王宫的大门都进不去。还有,你就不能想点好的,万一我潜伏成功,或者运气再好点,能和蓝家聂家江家谁谁接个头,商量一下对策,假以时日就能把教皇推翻了啊。到时候咱们不仅能废了这骇人听闻、献祭女仆的奇葩制度,没准还能多得几块地呢。你说对吧?”
温情还想辩驳,可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话。
魏无羡之前被金氏派来的人服了迷魂药,如今眼皮都快合到一起去了,只好拼命嗅着、距离鼻尖最近的那朵、正在散发香气的白玉兰,才能勉强保持清醒。
好奇怪,这玉兰好像能压制情药,究竟是为何呢?
魏无羡脑袋懵懵的,没精力去多想这个中原因,粗喘了一口气,道:“金氏留给我们准备的那几天里,我研究出一个阵法,能让外面的人短时间内,找不到人群的踪迹。你们先等上十来天,这段时间你们就和平时一样,采草制药,别让金家人起疑。如果十天之内,我还是没有回来,无论外边传来什么消息,温情,你就带着婆婆他们,从那个阵法进去。那是一个密道,你让大家从我告诉你的出口走,这密道直通姑苏,你们先去那里避一避风头,蓝老先生作风正直,他会收留你们的。”
温情叹息:“没用的,教皇若要拿你开刀,他能会让我们好过?而且,蓝氏的图书室前些天也被金子勋带人烧了,泽芜公爵,再加上蓝老先生,自保都成问题,哪里还顾得上我们一群老弱病孺?”
要不是迷药起了作用,魏无羡真想坐起来,如同往日一般,也不管自己是夷陵的公爵了,先让温情绝了这奇怪的念头,毕竟魏无羡都能和温情,就到底是萝卜酱好吃还是土豆泥好吃这一问题,争上个三天三夜。
魏无羡勉强支起一条手臂,做出一副要打人的动作:“究竟我是领主,还是你是领主?公爵的话你也不听了?”
温情无奈抬起手,还连点了几下头:“好,好,听你的。”
魏无羡这才放下手,哼哼唧唧没再说话。
众人心照不宣,这迷药乃是教皇用于迷情的手段之一,威力极大,虽说对人体无害,但在服药之后的一段时间之内,先是陷入沉睡,任人如何摆弄都不会醒来。
待沉睡期一旦过去,此人就会陷入情潮,而解此情药的方法,不言而喻。
此药方据说是教皇之侄,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为了防止他人破解,甚至取了一部分教皇本人的精元,研制而成。
中药之人,在见到教皇本人之前,旁人皆是碰不得的。而这迷药的解药,则是在王宫内重兵把守的玉兰园内,由教皇本人亲自种植,从不假于人手的玉兰。
这玉兰园,除却教皇本人,暂时还没有人能够闯的进去。
凭借这迷药,教皇自上位一来,用这种手段玩弄过不少从四大属地、几十处小属地献祭而来的数百女仆,至今从未失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