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二郎一撩衣摆,双腿交叠,笑道:
“三娘错了,你不是上了贼船,而是你本身就是贼里的一员,当年是,如今也是。”
这话说得扎心,卢听雪面色有些不好,但知道自己不能与他闹僵,便也没说什么。
卢二郎似乎甚少见她如此吃瘪的模样,不免将手臂懒懒倚在矮桌上,眉头一挑,满是好奇地问道:
“三娘跟了李建深去长安,怎得也没混个太子妃当当?”
见对面冷了脸色,才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哦,我忘了,李建深有太子妃,是个小吏之女,从小流落在外,长于市井,李建深对她很是爱重。”
他刻意放缓了音,将后四个字咬得极重。
他这个同父异母的三妹一向最是骄傲,对她‘情深一片’之人转头就爱上了旁人,还是个同她长相相似,且又处处不如她的低贱之人,即便她对李建深并无爱意,想必也不好受。
果然,卢听雪脸色更冷。
卢二郎瞧着有趣,欲要加把火:“李建深已死,要不阿兄派人将那小娘子抓到三娘你面前来,任由你处置,你也好出了这场气。”
“我劝阿兄莫要节外生枝。”卢听雪冷冷道:“你见着皇帝为李建深举行葬礼了么?”
卢二郎两手一摊,奇道:“他之前的所有消息都是你透给我的,这次也是,难不成出了纰漏?”
卢听雪重新坐下,转而看向窗户上的剪纸,正是二月里,年下的剪纸未除,满眼的红色望过去,仍是喜气洋洋的模样。
可她瞧着,却只觉得刺眼,这满眼的大红只让她想起自己夫君的鲜血。
她回过神来,望着卢二郎道:“我是亲眼看见他的将士披麻戴孝,纰漏自然谈不上,只是……”
她眯起眼睛:“我总觉得有些古怪,具体也说不清楚,不过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卢二郎只笑她妇人多思,当初也是她怕前怕后,想得太多,以至于崔氏功亏一篑。
如今,他必不能让卢氏一门再重蹈覆辙。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外头传来一阵急切脚步声,他们神色一凛,对视一眼。
进来的是卢二郎素来最信任器重的家仆,他带了一小匣子进来,跪下道:
“阿郎,三娘,方才在咱们院子里忽然发现了这个,小人瞧着这匣子做工精细,像是出自官家,不敢随意处置,特来请教如何处理。”
卢二郎打眼瞧去,见那匣子确如他所说不是凡品,但他出自世家大族,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并不当回事,只道:
“这样的小事也要来问我。”
家仆身子打了个激灵,就要退下,却被卢听雪叫住。
“怎么?”卢二郎笑她,“去了一趟长安,李建深待你不好,将你给穷疯了?”
卢听雪不理他的阴阳怪气,走到匣子跟前,唤人打开。
“这匣子好似出自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