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噗嗤’一声笑,从后头走出来一个蓝金胡服、头梳马尾的少女,她嘴角含笑,眼神却暗含嘲弄,视线悠悠地扫过青葙,最后在李建深身上停下。
“皇祖母,太子殿下事忙,怕是没空陪太子妃出去,不如由孙女代劳吧。”
她可以将‘事忙’两个字咬得极重。
太后道:“你啊,成日里招猫遛狗,东奔西跑的,别把你皇嫂带坏了,还是叫你皇兄去吧。”
少女知道太后是要借此培养李建深和青葙的感情,在太后看不见的地方对李建深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道:“是。”
青葙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五公主李义诗,她和李建深成亲当晚,满屋都是瞧笑话的人,她坐在床上腹中空空,是李义诗过来将她头上的盖头掀掉,对她道:“傻了吧?人都走了还等什么?”
语气间尽是对李建深的敌意,她那时便知道,她与李建深兄妹不睦。
至于为什么,她大概也能从宫人们的讲述中猜到一点。
李建深从小在外征战,李义诗对这位大哥并不怎么亲近,与她亲近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襄王李纪元。
而李纪元因为巫蛊之术被牵连囚禁,李建深的地位却日益高涨,李义诗不信二哥李纪元的罪名,数次请求为他翻案,同时把这笔账算到了李建深的头上。
皇家兄妹,为权相残,大抵如此。
青葙点头见礼,李义诗也不回礼,只道:“太子妃许久未见,倒比从前清减了些。”
青葙抬手去摸脸颊,“是么?那我倒要多吃些。”
太后怕李义诗跟李建深闹起来,便道:“五娘,你不是在后头歇着么,怎么起来了?”
李义诗这才转身坐到太后身边,笑着道:“睡得久了,骨头都僵了,特意来陪皇祖母说说话,哪想到太子和太子妃在这儿。”
她顿了顿,突然瞥了眼李建深,状似无意道:
“孙女突然想起来,前些时日有位娘子从洛阳回来,还是孙女护送的呢,她脾气倔,下着大雨还要往长安赶,说什么都不听,想是急着见什么人吧。”
太后抬眼去瞧青葙,只见她神色未变,一脸懵懂无知的样子,看见自己瞧她,还对着她笑起来。
“太后可有什么吩咐?”
太后捂嘴轻咳起来,摆摆手:“无事,只是瞧天色晚了,你们该回去歇着了,雀奴。”她唤李建深:“带你媳妇回去吧。”
她扭头看向李义诗:“还有五娘,也回吧,我累了,明儿再听你讲故事。”
李义诗瞧太后确实有些疲累的样子,也便适时住了口,起身告退。
三人一齐出了蓬莱殿,青葙远远落在后头,看前面两人说话,不知李建深说了句什么,将李义诗气得够呛,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回东宫的路上,李建深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青葙瞧出他心情不好,便捡些市井间的逗趣话本故事给他听。
李建深不置一词,只是微微抿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