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血祭,元蕙如又看了房倦之一眼,她的腦洞停不下來,張保強是不是也算是在對神靈血祭。
元蕙如算了算時間,晉代到今天有一千五百多年的歷史,一是吃驚元舒華供奉的陰歧蓮祖已經存在了這麼長的時間,二則是:「沒想到到了晉代,還有那麼野蠻的血祭儀式?」
裴景很博學,元蕙如問什麼,都能解答。
「舉例說明,封建王朝殘酷的人殉制度,一直延續到明代天順年間才正式廢除。」
「目前考古發現的最早殉葬制度,始於商代。商朝,一個巫術與神靈祭祀橫行的朝代,有資格擔任巫師的,必是皇族以上的高貴血脈,商人每祭神,必用人牲,而有資格成為供桌上的犧牲品的,也必定要戰敗方的皇族血脈,上行下效,因此,可以稍作推斷,大多數古人一開始對祭祀的看法,是很神聖的,並不像現代人普遍認為是一件恐怖的事。」
「百越地處蠻僻,開化緩慢,對古俗保留眾多,本地巫蠱文化盛行,迷信昏昧,因此長期採用極端的祭祀方式,並不令人感到意外。」
裴景說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話作為結尾:「說不定到了今日,還有像王彥之類喪心病狂的人在偷偷獻祭呢。」
元蕙如深深覺得,他這句話強化了她家附近發現古墓的恐怖程度,她都後悔要問這麼清楚了。
裴景解答完,換他問房倦之問題了。
第二十一章o21
裴景還是在糾纏元蕙如的問題:「通過畫符念咒就能根治幻覺,是什麼原理?」
房倦之在蔬菜澆上元蕙如喜歡吃的芝麻沙拉醬,懶洋洋回答:「你我都知道,通行於宏觀世界的經典物理理論,無法解釋微觀世界中的運行規律。目前科學無法解釋的事實,不代表事實不存在。」
元蕙如聽得嘴角一抽,心裡直樂,這一刻,房倦之當年幫她水論文字數的功力體現得淋漓盡致。
裴景無奈:「我聽明白你的意思了,這是目前人力無法探索的領域,比量子糾纏還沒有道理,連你也不求甚解。」
他退而求其次,「本次王彥墓的發掘,相關文物上發現了一些神秘字符,疑似道家符咒,考古研究所正在尋求宗教人士幫忙解讀,你也幫忙看看?」
房倦之答應了。
「行,我待會把拓片的複印件發你,」裴景問,「墓碑上提及的『陰岐蓮祖』,是你們的某個道教神嗎?」
這個問題目前是房倦之的專業領域,他很肯定地給予答案,「不是。」
裴景思忖:「那就是某個民間野神了。」
晚餐在陽台吃。
蛋卷桌上擺了餐盤,放了一瓶鮮花做點綴,軟墊放到地上席地而坐,打開彩燈,帶著花香的習習晚風驅散了白日的炎熱,很適合聊天。
元蕙如還從冰箱裡拿了自製的水果茶,房倦之來了之後,在他的影響下,她的飲食習慣變得健康了很多。
裴景卻擺擺手,「我不愛喝這麼健康的,有沒有可樂?」
正好元舒華聚餐完回家了,帶回了一支葡萄酒和幾樣下酒菜。
「哎喲,裴老師來做客啦,試試我選的酒。」
裴景欣然笑納。
裴景文質彬彬的外表很有親和力,屬於男女老少通殺的類型,元舒華對裴景印象很好,含笑和他聊了一會天,才走回房間去,把空間留給年輕人聊天。
元蕙如和裴景碰杯喝飲料,邊吃東西邊隨意聊了些家常,氛圍。
房倦之坐在他們身邊,垂眼無聲,喝元蕙如給他倒的水果茶。
裴景依舊打量著房倦之的道袍和長發,他看了又看,看不膩似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你怎麼就放棄物理學了呢?」
元蕙如也很想知道,沒有打岔,等著聽房倦之解釋。
房倦之倒也坦白:「我曾經執迷於做最聰明的人,沉浸於智商碾壓所有人的快感,選擇物理學,選擇物理系世界排名第一的學府,只是為了繼續證明我是一個聰明人。」
「等來到一個天才雲集的地方,才發現自己既不顯得十分聰明,也無特別天賦,致命的是,連對選擇的研究也毫無熱愛之心。」
「所以你直接放棄了?你已經讀到博士了,你不像我,我大二見風頭不對,立刻轉了專業,」裴景很佩服,「我無論如何,都沒有你這種斷腕的魄力。」
房倦之說得輕描淡寫,元蕙如沉默地聽著,心中掀起波瀾。
她了解房倦之。房倦之本質上是一個很驕傲的人,他曾經在專業研究上的彷徨,連對她也不曾吐露半分,要這樣一個驕傲又自負的男人承認失敗,大概是一段沉重的打擊。
元蕙如有些悵然,她曾以為很了解房倦之,實際她對他一無所知。
裴景卻對房倦之的灑脫表現得很羨慕,他長嘆一口氣,「我和你不一樣,我是很喜歡物理學的。」
「我常常憧憬,如果我早生一百年該有多好。如果我生在2o世紀初,物理學發展的黃金時代,也許我能親眼看到相對論和量子力學誕生,在那個諸神璀璨的,也許除了普朗克、愛因斯坦、海森堡之外,我的名字也能被載入史冊。」
「再不濟,早生8o年也行,投身到量子場論或凝聚態物理的理論建設中,或許我會是第二個費曼。」
房倦之淡淡地說:「如果你仍有研究熱情,量子引力與非費米液體大有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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