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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这个电话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随着清脆急促的铃声响起,飘浮在空气中的两人之间古怪又难堪的奇异气氛突然消散开来,冲淡了一室氤氲燥热的余韵。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紧握的双拳也慢慢放松下来,几个深呼吸重新调整了心跳频率后,才敢再次抬眼面对苏烈依然火热的双瞳。
“喂,你行动电话响了呢!”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提醒他,眼睛顺带往门外扫了一下。
他微皱起好看的眉,低头若有所思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急于去接电话,却也没有狂追猛打探求答案,只是曲肘抬起形状优美的右手臂,将指背抵在下巴上若有所思。
这是他陷入困顿或者烦恼的时候才会有的小动作,但此刻看在我眼里却是分外煽情。
目光刹时就被他的动作所牵引。
昏黄的灯光下,骨节修长的手指犹如钢琴家的手指般优雅高贵,但却并不显得柔弱,反而蕴涵另一种苍劲简朴的力量美。眉头却皱得更深了,指尖突然跳跃出来,在那个柔和漂亮的下巴曲线上来回轻微地磨蹭了几下,光洁细腻的麦色肌肤在昏黄晚灯的照射下,竟彰显出一层薄薄的迷蒙和不真实的美感来。突然,他的手指一顿,抬起头想跟我说点什么,而这时刚好滑至唇边的指尖无意识的往上一弹,正好弹到那张性感润泽的薄唇上,我登时呼吸为之一窒,几乎可以立即真实地感受到那股柔韧弹力的动荡。
表情几乎凝滞,心也象是瞬间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一般,胸口猛地一震,一股激热直冲脑顶,竟有一种想凑上去狠狠吻住那张颤动嘴唇的冲动。
苏烈刚才那句“真的不想试试”重新浮上脑海,使得本就混乱的头脑愈加不堪负荷,从来没有被自己吓到过,这回总算如愿以偿,真正明了什么叫做心慌。
而向来对这种事体免疫的我,在这一刻竟真的有了一丝尝试的冲动。
我闭了闭眼睛,试图将这种不受控的莫名情愫排出脑外。
可是,收效甚微。
此刻,我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期望过苏烈能够赶紧返回他的卧室,远离我的身边,终止这场危险的闹剧,但他却依旧斜斜地倚靠在门边墙上望着我,没有将身子挪动分毫。
那身强健壮硕的体魄和略带一丝迷惘的眼神,比刚才的直接注视更令我心惊,放射出的电波能量不断轰击撩拨着我愈见敏感的视觉中枢,撞击着我的脑神经线。
我有个感觉,这个时候只要自己愿意往前踏出那么一小步,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
但是,我却不能跨越那道界限。
不是胆小,也并非懦弱,更不怕疯狂的颠覆行为,只是游戏的对象不该是他。
他不是别人,他是苏烈,一个我欣赏佩服就算站在同性的立场也仍旧激赏非常的男人。
我夏小乐这辈子还难得这么看重一个人,也难得诚心结交这么一个朋友,我不想因为这种单纯的男人性欲而导致我跟苏烈之间纯洁的友谊变质。
更何况,苏烈还是老姜的好朋友,并非一夕过后永不相见的陌生人,我招惹什么人都不该去招惹他的。
说穿了,就是我怕游戏一旦开始,大家最终会收不了这个场。
我想,自己对苏烈的这种奇怪感觉应该不会持续太久的,就象我无法对一个女人专情很久一样。但后来的事实最终证明,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一个误判——我跟苏烈之间的纠葛远不止朋友这么简单。
苏烈迟迟没有返身回房接电话,我的不安和慌乱升级,忍不住再次开口提醒他:“喂——”
他神色复杂地在我脸上逡巡了几秒钟后,终于转身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我以为这回是真的松一口气了,没想到还是放松的太早了,今晚老天爷注定要让我紧绷的脑神经再好好地锻炼锻炼——就在我将自己重新摔进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打算休息时,隔壁明显传来了苏烈抬高好几度并且夹带着强烈怒意的重低音:“你说什么?!张振雄,惘你也算香港黑道有威望有名头的帮派老大,竟然做出如此卑劣的小人行径!有什么不满直接冲我来,不要拿无辜的女人开刀!”
我的耳朵立时又竖了起来。
张振雄?是那个想杀苏烈的“兴龙帮”老大么?
他口中的女人,指的又是谁呢?
好奇心一时被勾起。
我凝神静听,可苏烈的音量却突然低了下去,明显不想让人听到。
最后,我只断断续续听到几个单音,好象是说什么放人和了断,然后就是冲向门口的重重脚步声。
我的脑中刹时闪过一幅幅血腥格斗的场面,等苏烈走出他的卧室时,我已经冲动地拦在他的面前了。
“喂,我跟你一起去!”我冲他大声喊道。
我的突然出现并没有使苏烈显出过份惊讶的表情来,他只是微微抬高了眉,眸中精光暴闪,然后伸掌将我往后重重一推,冷哼道:“你在偷听?你就这么对别人的隐私感兴趣么?”
身上刚加的黑色风衣因着他的动作而张扬飞舞,露出了他腰间暗别的小口径手枪。
看来,今晚果然会有大事发生。
我装做没有听见他恶毒讽刺的话语,也没有瞧见他的“隆重”装备,只厚脸皮地朝他嘿嘿一笑,说道:“你讲话声音那么响,我不想听也听到了啊,这可怪不得我……”
“夏小乐,这是我的私人恩怨,你最好别卷进来!”他飞快截断我,给了我一个不要多事的警告眼神,然后表情严肃地转身快步往楼梯口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