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忧太紧了紧手里的袋子,终于决定上前去询问一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也算是报答她方才的出手。
只是刚鼓起勇气,他抬眼就看到少女穿过前方的一条小径,去到了一处废弃的建筑物前,站了一会儿便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乙骨忧太有些迷茫和疑惑,不太明白她过去的原因,尤其是对方一路没有明确目标的模样,显然也不是因为知道那里才特意去的。
他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走向了小径的尽头。
少年抬头望向对方刚刚看过的天空和建筑物的顶端,油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不是很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甚至过了他的某些顾忌,短暂的徘徊后,就也匆匆跟了上去。
……
夏知眠沿着没有护栏的楼梯一路向上,终于来到了这栋被遗弃的大楼天台。十层高楼,因为身体的体质增强她甚至没感觉到什么累。
开阔的平台上几乎空无一物,从楼顶这么放眼向外望去,要么一览无余,要么就是更高的建筑。
远处的太阳在几层建筑的夹缝间探出半个身影,光影便于此刻被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大概是个很美丽的景象。
但她只扫了一眼便不再关注任何事物,而是很有目的性地慢慢走到边缘矮矮的水泥护栏,连一秒犹豫都没有就站了上去。
高处的风声猎猎,将她及肩的短吹得凌乱,刮在脸上,也让伤口细微的痛意变得麻痒。
夏知眠垂眸看着距离自己似远似近的地面,眼眸中依然没有太多情绪,并没有强烈的生,也没有强烈的死。
只不过是,牵在她身上、与人世间的最后一根线好像断了。
所以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就像她继续活下去,好像也没有了意义。
夏知眠闭上眼,感受风穿过肢体的力度,感受阳光洒在身上最后的温暖。
年幼时,她总是会做一个同样梦。梦见自己变成一只鸟,一只甩脱荆棘,飞过高楼、丛林、和无垠旷野的,那样自由的鸟。
而她现在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鸟,只要从楼宇之间的电线上轻轻跃起,任由微风拂过柔软的羽翼,即便不用张翅,也能到达自由的彼岸。
夏知眠抬起一只脚,迈向虚空,迎接自己渴望已久的坠落。
而几乎在下坠的那一瞬间,她的手腕上却猛然多了一股禁锢之力,将她死死地拽住了。
滞在半空的夏知眠睁开眼,抬起头满眼诧异地望了上去。
拉住她的,是之前在巷子里被人欺负的那个男学生。
少年清秀的脸庞上满是惊慌,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眼眸大睁,漂亮的孔雀蓝里有焦急也有庆幸。
“你、你别冲动,我现在就拉你上来。”乙骨忧太紧紧地拽住少女的手腕。
为了及时抓住对方,他扑上来的大半边身子都越了出去。一手抓着护墙,一手抓着少女。
夏知眠在心里叹了口气,责怪自己一路心不在焉,没有觉到对方的存在。
还以为找了个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也不会困扰到别人的地方,竟然还是出了意外。
她感觉出对方的力气很大,仅凭借单只手,也能将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拉上去。
“别管了。”夏知眠开口制止了他,抬起另一只手覆盖在少年握在自己腕间的手背上,对他说,“我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好救的。”
她清冷的声音落在风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既不悲伤绝望,也没有痛苦失意,仿佛只是很平静的在陈述一件事。
大概是因为对方实在太过冷静,让乙骨忧太失了会儿神,但很快他就反驳道:“你、你不要这么想自己,刚刚在巷子里,那样的情况你都愿意站出来帮我,怎么会是没什么好救的。如果……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可以说出来,说不定我也能帮你想想办法。”
“总、总之,我先拉你上来!”少年似乎不再打算听她的,干净的眼眸里满是执拗。
而被他拉住的夏知眠,偏偏同样也是一个特别固执的人。
她抬起眼眸,定定地看了少年一眼,轻声说出了一句:“记得闭眼。”
善意提醒的话语,总有种说不出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