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在學校的某個角落遠遠看到他一眼,都會在內心無比期待著第二天的來臨——明天會不會也這麼好運呢?
現在依舊是這樣,今天在病房,當她扭頭看見裴鐸也來的那一刻,態度自若之下心底控制不住的欣喜只有她自己清楚。
這麼多年過去,她半點沒有長進。
她還是特別想每天都看到他,就算只有一眼。
「討厭……」
盛笳不知道在說讓自己慌亂的裴鐸還是沒有出息的自己。
她狠狠踢了一腳垃圾桶。
可憐的鐵桶年紀已大,沒有遭受過這樣的虐待,晃悠了幾下,碰瓷兒似的倒在了地上。
「……」
盛笳看著在路邊滾了兩圈的垃圾桶,沉默著半天沒動,然後忽然對著桶壁又踢了一腳。
討厭……跟裴鐸一樣討厭。
*
被人嫌棄的裴鐸站在二樓陽台上覺得挺有意思,他第一次見到二十多歲的成年人跟一個垃圾桶置氣。
他彎下腰,上半個身子都壓在欄杆上,悠悠閒閒地又點了根煙。
「嘖,脾氣還挺大。」
到底誰惹她不高興了?
他咬著煙屁股。
盛笳這樣紅著眼睛氣惱的模樣似乎才是他熟悉的,那個夜晚她也是這個神態,抬著下巴狠狠在自己肩膀上咬了一口。
傷疤早已消失,但裴鐸一直沒有忘記這事兒。
多奇怪。
此時此刻,裴鐸覺得盛笳其實是個很有意思的人的那種感覺又殺回來了。
連續工作的疲憊並沒有不見,但他始終站在這兒沒動。
樓下的盛笳向四周看了看,又低頭盯著垃圾桶,過了一會兒,她從兜里再次兩張紙巾,一手一個,戴上口罩,勾著身子,腦袋以一個彆扭的姿勢往上仰,很嫌棄地把垃圾桶給扶了起來。
動作雖然難看了些,但從這個角度能瞧見她姣好的身材。
裴鐸樂出聲。
原來她潔癖還挺嚴重的。
盛笳站直身子,似乎聽到有人笑,又往旁邊看了看。
裴鐸退後一步,把自己隱藏在黑暗中。
雖然用紙墊著,但顯然盛笳還是覺得髒。她抬著胳膊,讓雙手離自己的身子遠一點。
從頭到腳僵直著,看著像是個迷茫的稻草人。
裴鐸憋著笑,心想怪不得自己老媽把她當成寶貝一樣天天掛在嘴邊。
吐出最後一口煙,莫名其妙地覺得心底里的壓力好像舒散了些,他轉身,推開門,向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