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一,天气骤然就更加寒冷起来,出门必须将大氅裹得紧紧的,一说话就有淡薄的白气从口中溢出。
揽月阁位置偏远了一些,所以殿内冬天难免阴寒一些,好在内务府送的炭比较多,殿内放了两盆,燃烧起来倒也暖和,穿薄一些也不会觉得冷。
宁姝言怡然自得的练着瑜伽,她这段日子愈觉得长了一些肉,得好好锻炼一下多走动走动。这阵子除了请安就是在殿内葛优躺,看书、嗑着瓜子、吃着水果,日子过得也算潇洒。
不过宁姝言知道这仅仅只是短时间的,在后宫不可能这般悠然。
“子楹,和府中相比,是否我真的胖了些。”宁姝言一边压着腿,一边道。
子楹摇摇头:“差不多,是小主您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就算胖了又如何,反正皇上也看不到。”
子楹不懂其中原由,只是十分奇怪,为何一连半个月皇上都不来瞧瞧自家小主。
“看不到又如何,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是精致一些我自己瞧着也舒服,不是吗?”宁姝言侧边伸展,眸子看着屋顶说着。
“可是小主,你真的一点也不急吗?”
宁姝言却是一点也不急,她反而喜欢这种隔三差五见面的感觉,感情也是需要保鲜剂的。
她浅浅一笑,直起身子坐着,柔声道:“看来是时候让你明白一些道理了,否则往后你若是爱上一个人定是死心塌地,整日沉迷于情爱。”
就像现代保护的太好的女子,一容易受骗,二就是恋爱脑。
秋乐见状,连忙去殿外守着,就怕万一皇上不通报进来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子楹听着宁姝言说到自己身上,她含羞的垂下了眸子,“怎么小主扯到奴婢身上了啊!”
“羞什么,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
子楹脸色微微泛红:“那小主你说,奴婢听着,就当涨涨见识。”
宁姝言噗嗤笑着,缓缓道:“若是往后你真爱上了一个男人,切勿千依百顺,想要紧紧抓住他的心就得若即若离。男人是个很奇怪的生物,就好比钓鱼吧,若是鱼饵一下去就上钩,你觉得他还会珍惜么?”
“可若是鱼不上钩呢?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琢磨什么鱼喜欢吃什么鱼饵,什么鱼钩更好用,花尽心思得到的东西,往往会更难忘更珍惜。”说着她缓缓起身坐在榻上。
子楹似乎懂了,意思就是对待男人不要过于百依百顺,得让他成为主动的一方。
她想到什么有些不解:“可,那小主你对皇上并未若即若离……”
宁姝言轻轻地拿起茶盖,出了叮当的清响,悠悠的喝了一口:“他是皇上,不是普通的男人,若是一开始就用这个办法稍有不慎就会失败,尝遍各色胭脂的男人,并非寻常女人是可以值得他去琢磨的。”
子楹点点头:“也是,想必这样的女子定是倾国倾城,无人能比。”
“可是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这可是在后宫,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她搁下茶盏含笑道:“对待皇上,哪怕他再宠你,你们之间也更像君臣,不可能无所顾忌。就好比我对皇上,我对他的心思若是只有两分,可是我却能让他感受到七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子楹摇摇头。
“那便是‘算计’二字,寻常夫妻之间都会有算计,更何况他是皇上!”
宁姝言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她又如何想算计萧煜呢?她何尝不想寻一良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既然踏上了这条路,她也只有这样。
好在她没有孩子,一个女人没有孩子就没有牵挂,也不会有软弱之处。她和萧煜的关系和定义就会更加的纯粹,她对萧煜而言不过就是取乐的工具罢了,而萧煜对于自己来说也仅仅只是利用的关系。
可若是有了孩子,那就不一样了,他会是她孩子的父亲,他们之间有共同的血缘,很多事她为了孩子也会忍不下心。
所以,她不会这么快要孩子的,甚至她有些不敢要孩子。
子楹心里酸酸的,有些难受的瞧着宁姝言:“奴婢心疼小姐。”
宁姝言脸上勾出一抹自我安慰的笑容:“我一直相信,上天为你关上一扇窗的同时,也会打开一扇门。我想现在苦一点,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
子楹声音微微有些哽咽:“是,小主说的对,不管如何,奴婢都会陪着小主。”
宁姝言伸手握住子楹的手,动容道:“如今宫里,值得我信任的只有你和秋乐罢了。”
且说刚刚提到孩子,季太医就送避子药过来了。
季太医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瓶子,躬身道:“微臣按照小主的要求,并且还加了白芷、茯苓、黄芪等养颜美肤之功效。另外微臣斟酌减少了一些用量,小主可以每天服用,且不会伤害身体。若是小主以后想通了,停药第二个月便可要子嗣。”
季太医实在想不通,眼前的这位主子竟然不想怀皇嗣,要知道后宫的主子们想方设法的都要怀上龙胎,毕竟有了皇嗣则母凭子贵,后半辈子就有希望了。
宁姝言接过瓶子含笑道:“有劳季太医了,往后你每个月按时送来即可。还有此药季太医带进宫时切记一定要藏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季太医垂头道:“这是自然,此事的重要性微臣还是知道的,小主放心。”
“另外,前几日微臣去宁阳侯府时,见到云姨娘气色好了许多,身体也无恙,只是云姨娘十分记挂小主,让微臣给小主带句话,凡事不要出头,能忍则忍,小主眼下深受皇恩,可是难保也有失去的那一日,保护自己要紧。”
宁姝言点点头。
这些话,姨娘在入宫前就和自己说过,不要求荣华富贵,只求自己平安度日。
可是,姨娘忘记了这是后宫,你若是一忍再忍只能任人宰割,该强势的时候必须强势。只有强大了,才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在侯府时,自己就是一忍再忍,主要不想给姨娘添麻烦,姨娘性子太柔弱了,原主就是遗传了她的性子,寡言少语、胆小怕事。
十岁时一场高烧直接命丧黄泉,也就是那时自己穿越了过来。
随后府中对于自己,最多的一个词就是“性情大变”。
听闻姨娘怀原主时,为了平安生下,不被侯夫人现,足足将有孕一事瞒了五个月,那五个月可谓是过得极其艰难。
姨娘生原主时难产,伤了气血以后再也不能有孕。
更让宁姝言觉得,女人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真的十分伟大,同时也像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