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心的应该是他,而不是淮宁。
在陆白鹤近乎审视的目光下,淮宁咬了咬唇肉,巍巍颤颤地抬手摸上了青年的嘴唇,然后提了提他的嘴角。
陆白鹤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意思,他捉住小鲛人的手,锋利的眉骨微微挑起,笑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大大降低了阴郁的感觉,陆白鹤说:“是因为我板着脸很凶吓到你了啊。”
他悠闲地把玩着少年的手,突然乐出了声:“看我这个记性,你还没成年,又怎么能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笑的自然,不是伪装出来的好心情,淮宁悄悄松了口气,陆白鹤将他抱回水缸养着,温温柔柔地哄他:“再熬一熬,你的成年期应该快到了。”
马上就要有腿腿了,小鲛人也有点高兴,只是高兴之余又略微烦躁,因为感化任务似乎毫无进展,如果失败,他又将面临痛苦而黑暗的折磨。
揣着复杂的心情,又过去了一夜,次日陆白鹤没去科研所,余教授倒是过来了一趟。他见淮宁身体状况好,心情又很不错的样子,终于放心了些。
一切都是那么平常,只是到晚间,变得不太对劲。
余毅离开的时候,陆白鹤下楼送他迟迟没有回来,淮宁正纳闷呢,等回来时看到他手上的东西,小鲛人脸色都变了。
青年戴着乳胶手套,端着银色的托盘走过来,盘子上摆着一根不同于营养剂的针管,旁边是消毒水和湿纸巾。
淮宁眼皮陡然猛跳,不是打过营养剂了吗,这又是什么?
突然间,一个不详的念头窜入大脑,让他唰的出了一身冷汗。
这不会是,原剧情中的,那个发、发热剂吧……
答对喽。
陆白鹤放下托盘,扣了扣水缸玻璃:“出来吧。”
淮宁哪肯啊,他恨不得顺着水流钻到大西洋里去,好躲过这一劫灾难。
陆白鹤发觉了他的抗拒,他压了压声音,语气尽可能的温和蛊惑:“不要怕,这是能促进你成长的药剂,打了这支药,马上就能分化出双腿了。”
骗鱼!
明明是会发烧!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懂嘛,系统告诉他打了这种药剂会进入发热期,发热发热不就是发烧嘛,到时候整个人都烧迷糊又难受,淮宁拒绝承受这份痛苦。
可陆白鹤都把东西拿来了,而且还说出这样诱惑的话,以现在单纯又笨笨的小鲛人的人设,根本不会怀疑,反而会喜滋滋地期待着。
淮宁根本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只能盯着炽热的视线,硬着头皮浮上来。
这一关总要过的,不就是发热吗,勇敢的小鲛人根本不怕!
他攥着赴死的心态被陆白鹤抱上了床。
被禁锢的小珍珠08
陆白鹤看着小鲛人变幻莫测的脸色,一时间有些新奇。
难道他知道这是什么药剂,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否决了,小鲛人笨成这样,怎么会识破他的谎言呢。何况这也不算谎言,毕竟发热剂打得多了,的确有可能提前进入成年期,不过就是付出的代价大了些罢了。
淮宁被轻轻放在床上,他一边天马行空地想着陆白鹤又要换床单了,一边紧张地不停卷尾巴。
青年将针头消毒了整整三遍,然后坐到淮宁身边哄道:“会有一点疼,结束了给你买小蛋糕吃好不好?”
“咕噜。”淮宁点点头,他非常小心地扒开鳞片,心脏咚咚咚地跳个不停,导致他手指头都在发抖。
“不要怕,不要怕。”陆白鹤温柔地哄,没人发觉他的声线微微颤动着,似乎在压制兴奋过度的情绪。
这剂药是他的新研究成果,经过了很多次实验才拿给淮宁使用,希望效果如他所愿。
尖锐的针头刺入皮肉,带来密密匝匝的痛感,冰凉的液体被注射进体内,和躁动的血液相互纠缠,最后流遍全身。
淮宁的心越跳越快,不知什么时候起,额间已布满了细碎的汗珠,连小巧的鼻尖都开始发红了。
打完药剂不过五分钟,大脑就开始发沉,好像有千斤顶压在脑里,压得人昏昏沉沉喘不过气来。淮宁忍不住张开嘴呼吸,他目光茫然地仰着头,眼睛里像含着水,轻轻一眨就滚出泪来。
陆白鹤盯着他,将小鲛人每一秒的神态尽收眼底,余光瞥见对方黏在面颊上的头发,他还贴心地伸手替他捋了捋:“感觉怎么样。”明知小鲛人不会回答,他还是多问了一句。
感觉……感觉自己像条被暴晒的鱼……
淮宁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感冒发烧,可现在的状况和那时完全不一样,除了昏沉乏力以外,还有无穷无尽的燥热,四肢里血管中,仿佛有无数的蚂蚁在爬,又痒又麻,让他烦躁不安,忍不住闷哼出声。
他浑身失力,尾巴难捱地在床单上扭动,把布料揪得乱七八糟:“呜……”
从唇齿间溢出的可怜呜咽声,掺着淡淡的哭腔,听得陆白鹤喉咙发干。他难得地生出些怜爱的情绪,身子前倾给淮宁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小鲛人难受的双目紧闭,睫毛都被沾湿成一簇簇的,可怜死了,他感觉到一股凉意触上自己,像炎炎夏日中的寒冰,清凉又舒适。
身体的燥热稍有缓解,冰冰凉的东西就离开了他,小鲛人心下一急,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就去抓他,死死地攥住陆白鹤的手指不放。
他恍然地睁开眼,目光水汪汪的:“呜……”
陆白鹤有些受不住这种眼神,他垂眸看向紧抓着自己的手,因为身体太热,皙白的指尖都泛上了一抹粉,怯怯地捉着他的手腕,像是在挽留,又像是在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