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讲到似唔似嘅的问题。”
[况且论及像不像的问题。]
霍决欺身而近,冷漠地扯了扯唇角:
“我最起码把声比佢似多啲,你话系唔系啊?”
[我最起码声音比他像一点,你说是不是?]
是事实。
早在很久以前就心照不宣了的。
霍赟和霍决的声音很像。
尤其是在说粤语时。颗粒低哑,尾音慵懒,隐隐带笑。蒙蔽着眼,不仔细听,很难准确分辨出来。
他们兄弟二人相貌不似,性情迥异,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相像之处。
然而谁又能说得清。究竟是哪个在先,哪个在后。哪个用以替代想象。
时闻羽睫垂落,出神似的,没有吭声。
其实早该习惯了的。
她和霍决之间,无论如何都绕不开霍赟这个名字。面对诸如此类的对峙,她本应更加从容更有余裕,如计划般,将刀尖掉转过去。
可她做不到,也是事实。
在难以言说的漫长沉默中,侍应生察言观色,尽可能降低存在感地上了最后一道甘物。
时闻心不在焉食不知味,舀了一勺吃下,才知道这是杏仁豆腐。
她下意识皱眉,迫于从小养成的餐桌礼仪囫囵吞下,然后忙不迭饮酒将那股怪味压下去。
霍决旁观在侧,冷冷淡淡撩起眼皮瞧她。
他没开口,一言不发,意思却很明显。
时闻有些不自然,掩饰般又多抿了几口清酒,紧蹙的眉头才勉强松开。
由古拙陶器盛着的杏仁豆腐,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豆腐,而是杏仁磨浆后加水煮沸,待冷冻凝结以后切块而成。浇上特制的桂花蜜,入口顺滑,甘洌清甜而不齁腻。
据说是这家茶室的口碑菜品,口味该是绝佳的t。
只是时闻不吃杏仁。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伸手,有些迟疑地,将陶器往左边推了推。
“有杏仁。”她声音放轻,像猫尾巴不经意扫过颈侧,一些些不自在地抱怨,“难吃。”
无声缄默将近半小时,在令人窒息的低气压里,终于有人肯主动开口。
霍决没动,视线沉着,整个气质又冷又疏离,“你想就这样蒙混过关?”
时闻抿唇,暗自腹诽这人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
很想硬气回“吃就吃,不吃拉倒”,结果憋了半晌,还是眼神飘走,含含糊糊挤出一声“嗯”。
霍决气笑了。
她饮多了酒,上脸,淡淡薄粉在腮颊晕开,那枚小巧的眼下痣被衬得越发冶艳。
霍决与她维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看上去心情还是很差,但没坏脾气地再说什么难听话,也没突然冒犯地伸手碰她酡红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