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吧,再说大早上的就吃凉东西对胃不好,冬子起来喝点粥。”梁夏末把白粥端过来,迟冬至依旧没有理他,却不太好在外人面前丢脸,“你们两个回去吧。”
“我们在这儿守着你。”朱染着急说,还抬头看了梁夏末一眼。
“用不着,你们都回去。”见无人动,迟冬至突然情绪激动起来,锤着床撵人,“走吧走吧,求你们了,让我静一静。”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谷子挨个人看了看,蹭过来拉朱染的胳膊,“回去吧,咱们又帮不上什么忙。”
朱染垂下眼想了想,跟着谷子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迟冬至动了动,手背上输液管有些回血,梁夏末赶紧按住,“别动,要什么跟我说,别折腾。”
迟冬至不耐烦的甩开他。
“都说不让你动了,怎么不听话呢,真受不了你。”梁夏末粘粘缠上来,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捂着。可他这样彻底把迟冬至的火逼出来了,一把扯掉针头,“受不了就滚,离完婚你就给我滚。”
梁夏末被骂的一愣,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又去抓她的手,“干嘛呀干嘛呀,你看又出血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啊。”
“我好好跟你说时你不听,我他妈现在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了,离婚离婚。”
梁夏末气的额上青筋直跳,狠狠抬起手,踌躇半天,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让你气我让你气我,迟冬子你再气我我就打我自己,心疼死你。”
“你怎么老是这样没出息,你就仗着我爱你,轻视婚姻轻视家庭轻视我,又无理取闹。”迟冬至站在病床上大哭大吼,“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你什么时候才能为我想想。。”
“我怎么没为你想,我说了我以后会改的,我改还不行么。”梁夏末也急的跟她吼。
“不行。”
今天的迟冬至格外无理取闹,竟然半点情面都不讲。
“你别激动冬子,你听我说,我跟沈灵真没什么,小时候我也没喜欢她,我就从来没喜欢过她,你信我行不行?你就信我这一次,行不行?”
“我不我不。”她捂着耳朵摇头,梁夏末见她竟然失去了理智,也跳上病床,按压进怀里稳住,“小点声别闹,咱们好好谈谈行吗?”
迟冬至抽抽嗒嗒的哭,倒是没拒绝,顺着他的力气跌坐在床上。
梁夏末把她安放进被窝里,自动自觉的下床蹲在床边,“冬子,昨天一夜我都没睡,满脑子都是你,想你。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跟我在一起委屈的?我一直都以为挺好的,是我失信又去见沈灵了,可也不是罪不可恕吧,你至不至于……”
迟冬至脸埋进膝盖里,嘤嘤的哭,梁夏末看着难过极了,大手在她脸上胡乱擦,“你别哭,求你了冬子,看你哭我心疼,真心疼。”
迟冬至咬着唇,从没有哪时像今天哭的这样委屈,只有白热的日光照进来,四周安静一片。
“你打我几下出出气,冬子你别哭,我见不得你哭,我心疼。”梁夏末的语气里已经带上几丝哀求。
迟冬至挥开他的手,高烧让她情绪崩溃,说话乱七八糟,一下子又痴痴的笑起来,“梁夏末啊梁夏末,你知道我是怎么爱你的吗?妈妈离开我,我没有爸爸,我没有亲人,我没有朋友,但我从来不觉得孤独,因为我有你。梁夏末,我偷偷穿你穿过的衣服,偷偷睡在你的床上,用你用的牙刷,模仿你的一切,你这样顽劣的人在我心里就是神。我高兴不高兴都先看你的脸色,我谁都不爱,我不爱我自己,我只爱你。”
“我设计苏让让他把沈灵带出国,内疚到现在,但一次也没后悔过。我逼你结婚,逼你不见沈灵,我吃醋、我嫉妒,从小到大做了数不清对不起苏让迫害沈灵的事情,做这一切我不耻、不屑,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事情,就是因为我爱你。”
迟冬至手指搭在眼睛上嘤嘤的哭,“我瞧不起我自己,可是我又不后悔,所以变本加厉的瞧不起我自己,我太难受太痛苦了,我怎么不去死……”
梁夏末听她的话惊愕不已,一步上前扳过她的肩紧紧抱进怀里,“冬子,宝贝儿,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不是不是,我没想到,我没想到你这么痛苦,做这些违心的事你这么痛苦。”
梁夏末明白了,迟冬至本来就是个极有人格的人,所谓逼婚、所谓吃醋、所谓动用心机……多少事情是不屑,却为了他去做的,然后自我挣扎在泥沼之中翻滚。梁夏末眼里又酸又热,这女人到底自己承受了多少,却从来不知道抱怨,一味把自己困在其中,就连连刚刚的控诉也一个字没有责怪他,只有对她自己的无力,可这样的她,更让人心疼。
☆、
哭够了,闹够了,到底也没能撬开梁夏末的嘴,迟冬至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哭的太尽兴鼻子堵的不能通气。梁夏末让她躺下又拿纸巾给她擦擦鼻涕,“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要真是如此,她睡死过去都行,如果不是,那她宁愿一直醒着,梦里美好,醒来又是现实残酷,那还不如不抱有希望。
“我知道你难受,挺过这一阵儿就好了,等平静了就好了,冬子,熬过去就没事了,熬过这段你最伤心的日子你就消了离婚的心思,就算你对我死心了也没关系,只要你别提离婚,我会对你好,我会把你的心暖回来。”
“夏末,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迟冬至满脸是泪,梁夏末的心像是被她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几乎有那么一刻心软了,几乎顾及不到离开她会死的心情想要成全她,最后还是狠狠心告诉她,“我不能没有你,你也不能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