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然依旧嚣张,但多了点陪笑的局促。
按道理陈挽不该恨她,她再不好,在这十几年潮湿的生长期里有时就她俩相互依靠。陈挽应该恨她,不该忘了她发疯时说的那些狠话,仗着她的思想早熟把她当傻子玩具不开心开心了有兴致就逗。
有些人天生就木讷怎么办呢。
陈挽想。所以陈挽一晚上没笑。
江雨然走前刻意到她面前问。
我爸我妈我们照顾你十几年,你妈都不要你的这个日子算什么?
陈挽撩眼看她:“等我未来有钱了,把你们接到我家,像你们那样对你。”
江雨然瞪她要把她瞪死,好久后陈挽耳畔里还回响的掷地有声地:“白眼狼!”
她是白眼狼这世上白眼狼都死了。
高考倒计时六十天时,江雨然爸妈开始找陈一枝麻烦。
陈一枝敷衍应付过去,回来找陈挽发牢骚。
陈挽起初还争,之后不争了。
陈一枝渐渐地大骂看清她哥她嫂不是个东西!
和她爸妈也吵起来!
陈一枝从小到大就不是个在桎梏下桎梏住的主,一块骂!
骂完哭。
在陈挽耳边哭了好几天。
“……”
她们租的屋子很小,陈挽跟陈一枝睡,每天晚上感受这个快要奔五的,又缩起来豆大点的母亲。
别人不理解她、不懂别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不懂她爸妈为什么要这么恨她。
她有想给她哥她爸她妈报养育之恩,有些坏不代表她这个人从内到外都烂透了底了。
这个城市她果然待不了。
陈挽能做到的还是麻木。
陈一枝不满陈挽麻木。
后来只记得高考倒计时第三十五天,陈一枝跟陈挽爆发出来,说她知道吗,她回来前她老子前一阵联系她了,故意问她女儿还在梧市待吗,他给你寄点钱。
他早八百年都像死了一样,现在估计在外面玩坏了身体想要你上大学打临时工养他了,他这个不要脸的,在外当鸭子给十五六的小姑娘都能下跪,你要他钱不得十年二十年回不了本!
陈挽看她。
她说我就是因为这个回来的。
妈为了你容易吗?
妈真的待不了这里,妈当时待这里就是有抑郁症,妈现在又得抑郁症了。
陈一枝把这当秘密似的告诉陈挽,她很早就有抑郁症。
她不适合和任何亲人在一块。
陈挽问她:“你为什么回来的?”
陈一枝突然听不懂的缄默:“……”
天气渐渐炎热里,深夜的外面蝉鸣叫,陈挽写作业写的大脑呆滞,垂眼接过她的这天去看心理医生的诊断书——
“……”
陈挽开始手发抖,浑身上下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