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店店员以为他是给自己买药,指责他出门连手套都不带,病情只会加重。
沈流云接过店员手中的退烧药,没解释,沉默地离开了药店。
好在他回程时总算打到了车,得以快赶回了住所。
卧室里,闻星依旧没醒,烧得昏昏沉沉,脸颊的颜色比他离开那会儿看上去更红,呼出来的气息也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给闻星又测了一次体温,看到测出来的数字后,这一路绷紧的心弦总算稍微松了些。
虽然没怎么降,但好歹没继续往上升。
烧的水开了,沈流云找到闻星的杯子,将水从壶里倒出来晾了晾,再端着杯子进了卧室,将闻星叫醒。
闻星艰难地抬起眼皮,眼眶被热气蒸得红,一双眼睛里也氤氲着水汽,像是睡蒙了。
沈流云被他这一眼看得心惊,有点后怕地想,如若他今日不在这里,闻星还不知道要烧到什么时候去。
“几点了?”闻星瓮声瓮气地问。
他的声音低哑,嗓子痛得像被刀片割过,说话变得前所未有的艰涩,更是弄不清现在的状况,连沈流云为何在他家都差点忘记。
他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实在太久,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过,把头都睡晕了。
闻星想要起身,却现四肢无力,还是在沈流云的帮助下才顺利坐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睡了一觉就虚弱成这样,不希望沈流云误会自己,故而即便嗓子不舒服也要先开口解释:“我头好晕,今天睡得太久了。”
却听沈流云说:“不是因为睡久了,是你烧了。”
他这才明白今日为何有如此多的不寻常之处,愣愣地接过沈流云递来的水杯,把退烧药吃掉。
不知是不是生病的缘故,明明闻星从前也不是没吃过退烧药,可这次却觉得格外苦,咽下去之后连喝了好几口水,依然没能冲散舌头上残留的药味。
他苦大深仇地捧着杯子,好似一举回到对吃药这件事还很抗拒的稚童年纪,出口抱怨:“好苦。”
一旁的沈流云静了静,问他:“家里有糖吗?没有的话我出去买,想吃什么?”
闻星认真回想了一下,指着床头柜说:“抽屉里好像有。”
沈流云将床头柜的抽屉拉开,一眼便看见了两包还没拆封的haribo软糖,是他上次给闻星买的那两包。
软糖的边上放了一个小布袋,袋子里装着玫瑰制成的干花。
明明这世界上的红玫瑰基本都长一个样,但有种直觉告诉沈流云,这些应该是他上回让梁乐天帮忙送给闻星的那束玫瑰。
软糖被拿起后,底下的几张卡片暴露了出来,是他之前陆陆续续匿名送给闻星的那些卡片,都被保存得完好无损,随着闻星漂洋过海来到柏林。
想来在他第一次送的时候,闻星就已经有所怀疑,也就他自己还以为天衣无缝。
闻星与从前别无二致,会将他赠予的任何东西都视若珍宝,或是玫瑰,或是卡片,甚至小到只是两袋糖果。
除此以外,抽屉里还有许多药瓶,瓶身全都印着英文,使沈流云并不能判断出它们的用途。
尽管奇怪,但他只以为是维生素之类的保健品药物,没有多想。
沈流云将抽屉合上,把两袋软糖放到闻星面前,尽量语气平静地问他:“要吃哪一种?”
闻星的目光落在那两袋软糖上,神情很纠结,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小声说:“你放回去吧,我突然不想吃了。”
不知为何,这句话落下后,闻星突然觉得沈流云的面容变得很悲伤,好似被一种莫大的痛苦所折磨。
为什么呢?仅仅是因为他不想吃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