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又是在客厅的地板上睡的,饥饿与痛感交错着,在身体里打得不可开交,让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宁。
医院开的止痛片早就吃完,恢复期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因此每天都不太好受,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有时候呆枯坐,更多时候就干脆睡觉。
关泓奕说他的状态像个鳏夫,沈流云没反驳,但总觉得这话像在咒闻星,叫人别乱说话。
客厅里的布置被关泓奕叫来的保洁清理掉了,唯独蛋糕由于他的阻拦,尚且留在冰箱里。
他将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坐在餐桌前,安静地把刚刚看了一半的公众号推送继续看完。
是一场音乐会的宣传广告,来自天韵乐团的官方公众号。
沈流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关注了这个公众号,估计是哪次帮闻星弄投票的时候关注的,他之后也忘了取消。
手指往下滑,沈流云的眼睛像安了过滤器一样精准筛掉多余的内容,只瞧见几个字:钢琴、闻星。
手中的餐刀被当作勺子用,朝蛋糕挥下,舀起一大把奶油送入口中,囫囵吞咽。
放了多日,蛋糕上的奶油早就变软,口感上粘腻稀软,可他食之无味,丝毫没尝出不对。
音乐会的时间在元旦那天晚上,是一场公益性的音乐会,门票无需购买,但需要提前在线上预约。
沈流云快地点进预约链接,遗憾现余票数量那里显示为零。
他不死心地点了两下,弹出的提示窗总算让他认清所有门票都已经被预约完毕的事实。
他往上翻了下推送时间,才现这则宣传布于几天前,怪不得已经没票了。
更糟糕的是,主办方为了避免有人倒卖门票,特地采取实名预约制,这也将获取门票的其他途径给堵死了。
这若是放在过去,他想要去看这场音乐会只需要跟闻星说一声,就可以得到一张专门给家属预留的门票,何须像现在这般费尽心思。
同样的,他过去想要见闻星一面,想要跟闻星说话都是十分容易的。
兴许也正因如此,他的大脑中理所当然地形成了一个错误观念:总觉得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事,闻星都会一直包容他,都会始终站在原地等候他。
是他没有珍惜。
蛋糕尺寸不小,沈流云胃口亦不佳,最终只消灭掉不到五分之一。
他不想再吃,但舍不得扔掉,便选择将剩下的蛋糕放进冷冻层。
他自欺欺人地想,这样或许能够维持一种永恒状态。
不是有过那种传闻吗?有人为了长生不老,将自己躲进冰箱里冷冻起来,许多年以后被人现,身体机能一切正常,维持在冷冻之前的年龄状态。
听起来匪夷所思,却也有着一定的逻辑可循,会让人不禁去假设:万一呢?
可是当沈流云打开冷冻层,现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根夏天没有吃完的雪糕和半袋冻水饺缩在角落。
他想起来,闻星曾经说过食物要吃新鲜的,冷冻过后的食物会在口感和营养上都大打折扣,所以宁肯自己辛苦一些,隔三差五地去市采购,也不会一次性买大量食物拿回家冷冻起来。
“食物都有保鲜期,冰箱不是什么万无一失的保险柜,放进去了就可以永恒不变。应该在食物的最佳赏味期限内,去享用它。”闻星当时这样告诉他。
在一开始,闻星就告诉过他。
沈流云还是执意将蛋糕放进了冷冻层,并拿出里面仅剩的一支香草味雪糕,面无表情地拆开包装,放入口中。嘶——他被过于冷硬的雪糕冻到牙齿,狠狠吸了一口气。
这味道是闻星喜欢,但他不太看得上的那种小孩子口味,太甜,太腻,比方才吃掉的奶油还要甜腻。
闻星第一次请他吃雪糕,请的就是这一款。
那会儿他们已经加上联系方式,却聊胜于无,因为闻星几乎不主动给他任何消息。
他冷眼旁观着,觉得对方似乎也没有多喜欢自己。
可是他在美院的讲座,闻星从不缺席,每次都到得极早,坐在一个既不靠前也不靠后的位置,很不惹人注意,看上去不想要放过能见到他的任何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