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穿过九千米上的平流层往地平线去。眼望窗外,云上蒙蒙。
姜晚橘以为这一次分离跟过去没有太大差别,也许时间久一些,距离远一些。除此之外,并无大差。
她融入得了另个城市,也融入得了异乡。
近些年全球气候变化,植物保护政策订了新目标,各类学校也设置植物科学生态学跟植保相关专业,当下瓦赫宁恩世界里占在前排,只是到处是陌生的语言,陌生的景。好在有跟她一样的中国留学生同在,叫她不至于太无措。
万事开头难,半月后姜晚橘逐渐适应。
她和肖厌分享彼端的喜怒哀乐。肖厌回得时快时慢,少有照片。
姜晚橘有时和他视频,肖厌总是很长时间才接。
大多时候一张出挑的脸能占满屏幕,往后唯一透出的景是白墙,灯光总是很暗,暗得恰好遮住他眼下惫色和苍青。
姜晚橘笑他:“又不是没看过,放这么大。”
肖厌一挪不挪看着她:“怕你忘了我样子。”
姜晚橘:“怎么会。”
她兴奋地举着手机给他看自己在实验室培育的蕨类,给他看玻璃房里的温室研究空间,看户外展示的本土植株和样本。
她问:“你那边怎么样。”
肖厌回得很简单:“没有你,就那样。”
保送的是国内顶一顶二大学,他的概括只有三个字,就那样。
姜晚橘:“谢谢你百忙之中敷衍我,还顺便哄我一句。”
寒来暑往,时间走得无声无息。
姜晚橘感觉得出来他们之间分享信息的不对等。
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可肖厌很少主动讲自己,他只是听。
人们总说分享欲是爱的显性表现,但这个东西在肖厌身上极为稀缺。他开始不接视频,只发文字,偶尔语音。
理由是不方便。
姜晚橘以为他们不会散,但事实是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能照着她的以为走。
异地一年时他们闹一次矛盾,肖厌的一句“你当我死了。”给他们这段不算长的恋情划了个句号。
春末夏初时同班出对情侣,某个学长突然追她,姜晚橘拒绝得明确,明说自己有对象。一样黑眼睛黑头发的男人拿出俗气玫瑰花时,姜晚橘对肖厌的思念到达了顶峰。
她准备回趟国,但之后还有课跟论文考试,买了票掰着手指算时间,只能待一夜。
姜晚橘想到什么便做,给肖厌留了消息跟日期:
“兰花该开了,温廊植物馆约个会吗。”
末了她又带点小怨气开个恐吓玩笑:“不来甩了你。”
肖厌回:“好。”
并非秒回,隔了夜才给这一个字。
不知道是刚看见还是斟酌整宿。
姜晚橘只道他们终于可以见面,在约定时间赶去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