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本来想趁着高考结束,旅游旺季之前带季严出去玩儿两天,但是这孩子越大越宅家,说是太热不想动,沈昱也嫌热,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的回家宅着去了。
既然不出门,那就别耽误赚钱,沈昱立马把民宿的预约渠道开了,然后还没半个小时,就接了个大单。他的小民宿不大,这一单几乎包下了民宿的所有房间,沈昱抱着手机嘎嘎乐,火速打电话通知前台小姑娘和保洁阿姨回来上班。
季严把胳膊搭到沈昱身后的靠背上,把脑袋凑过来看沈昱的手机:“多大的单子把你乐成这样?”
“一单爆满。”沈昱头也不抬,手指飞速敲打,给长期合作的菜摊和肉贩老板发预定信息。
“大单子啊,那今晚能点菜吗,哥。”
“点,随便点。”
前排的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好几眼,觉得后座这兄弟俩看着赏心悦目,但是gay里gay气的。
下订单的应该是个团,明天就入住,准备时间比较匆忙,沈昱正马不停蹄的做准备工作,压根关注不到外界环境,只有季严敏锐的察觉到了司机的视线,面对沈昱的笑意收敛,季严面无表情的抬了抬眼,在后视镜里和偷看的司机对上了视线。
司机吓了一跳,慌忙收回视线专心开车,要命,这娃儿忒凶。
季严放假在家,这么帅的门面沈昱不可能放着不用,于是季严被赶去门口等着接人。大巴车远远开过来,季严眯了眯眼,觉得隔老远就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招手的那个傻子有点眼熟。
“季严!”车刚停稳,戴了副蛤蟆墨镜的厉明幽就冲了下来:“卧槽,这比照片上要壮观多了。”
车上的游客陆陆续续的下来,基本都是同学,有他的,也有厉明幽的。有几个女生正兴奋的尖叫,行李都不拿了,奔到花墙下拍照。
蓊郁的铁线莲勾勾绕绕,一直爬到了三层楼高,这个时节正是花期,浓郁的紫色泼辣辣的遮了一大面墙。
沈昱当初就是被这株寿命将近二十年的铁线莲吸引的,这里曾经是季家老宅。那时候他搬来已经一年多了,好不容易把季严从孤僻小孩儿的状况里往外带了带,知道被欺负要还手,打不过就跑,跑不了就记着人回来找他告状,这才敢偶尔换换跑步路线。这个地方就是跑步发现的,那天清晨有点雾,温度很合适,沈昱就顺着一路往小镇另一边跑,跑着跑着突然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并且越往前跑越浓郁,还混着点淡淡的杏仁香。
当浓艳的紫色露出端倪的时候,沈昱震惊的停下了脚步。大火肆虐后烧焦的断壁残垣和在废墟里努力攀爬新生的铁线莲,割裂般的凄美感扑面而来。
季月茹病逝前把季严托付给他,这栋被烧毁的老宅也继承到了季严名下。沈昱思考了很久,他不能带着季严一直租房住,于是给季严写了个租赁合同,掏出自己的大部分积蓄,把老宅推倒重建,盖了个小小的民宿。为了保留这颗铁线莲,沈昱花大价钱请了园艺公司来做规划。铁线莲在老宅被烧毁后又在废墟里长了很久,清理的时候修剪掉不少枝桠,为了减轻对墙体的破坏,园艺公司在铁线莲生长的一侧墙体搭了和三层楼齐高的爬架,定时过来修剪养护,总算没白费力气。
时至今日这株铁线莲俨然已经成为了民宿的一个标志,在附近也算是小有名气。
沈昱正在一楼客厅里写菜单,就听到门外叽叽喳喳一片“好漂亮”的惊叹声,他家“老铁”的震撼力一向可以,沈昱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是当一群青春洋溢的少年少女围在季严身边进来的时候,沈昱的手顿住了,接单的时候光顾着高兴,没仔细看预定信息,看情形像是季严的同学组团来的。而且看行李装备和穿着打扮,还是家境殷实的一群同学。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敏感自尊心强的时候,沈昱看着季严站在一群人中间,一脸冷淡的帮前台小姐姐发房卡,心里有点愧疚,他居然还让季严出门迎客。
沈昱扔下笔喊:“季严。”
人群中俊美的少年立马看过来回应:“在呢,哥。”
“去帮我对一下菜单,”沈昱走过来接过他手中没发完的房卡:“这里我来就行。”
厉明幽还没拿到自己的房卡,看季严走了,想了一下转身挤出人群跟季严一块儿走了,反正又不会没有他的房间,没有更好,他和季严住一间。
几个女生凑在一起暧昧的偷笑:“跟上去了跟上去了。”
沈昱眼尖耳朵也尖,跟着看了一眼,才发现跟着季严的那个少年有点眼熟,好像是高考前跟季严打架的那个。
寻仇?但看那孩子跟在季严后面笑容满面热情又熟稔的样子不像,看旁边这几个满眼冒光小声起哄的,更不像!
等把这一大群半大孩子都安排好送回房间,沈昱累出一身汗,靠在前台喝水,前台小桃还兴奋着,在后面戳沈昱的背:“沈哥,沈哥!”
“有事说事,别趁机报复我,你一个小姑娘手劲儿怎么这么大。”
小桃噘嘴:“哪有,人家这么柔弱。”
“看上哪个了?”
“都好帅哟!”小桃星星眼:“当然,在我心里沈哥也得做到位了。”
厉墨白没说话,但是“不敢苟同”四个大字就差写在脑门上了,沈昱托腮看他:“让我猜猜看,厉总心里是不是在说需要牺牲感情和婚姻往上爬的人,并不值得夸赞?”
见他还是不说话,沈昱也只是笑了笑:“或许吧,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我们人生的不一样,孤儿院的生活可以让人早早见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想往上爬并没有什么错。”
“那你呢?”
“我?我就想当条咸鱼,人生目标就是躺平摆烂,商场上的勾心斗角应付不来,太累了,不但会秃头还会短命,现在的生活就很好。”
夏季昼长夜短,四点天就开始放亮了,沈昱从椅子上跳下来的时候脚底打了个晃儿,厉墨白这瓶酒绝对不止四十度:“谢谢厉总的款待,天快亮了,您这是打算熬通宵?”
“我房间里有个蚊子。”
???!!感情大少爷您是被蚊子咬的睡不着,出来碰见他顺便做个商业背调的?
沈昱翻出电蚊拍:“行嘞,小的马上解决。”
沈昱酒量一般,几杯高度数洋酒下肚已经有点发晕了,在厉墨白房间扑腾半天才找出那个叮了厉墨白好几口的蚊子拍死。
“好了,睡吧。”
厉墨白靠在窗台前,皱眉看了看被翻乱的床:“床单被褥换了。”
“我昨天刚换的!”
“换新的,我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消过毒也不行。”
“只有没拆封没过水的,要吗?”“不要。”“那没了。”沈昱觉得闹心,还是傻白甜的厉家二少爷好伺候。
但是顾客是上帝,沈昱想了一会儿,试探性的商量:“用我的凑合一下?白天我让阿姨拆套新的洗好晒干后立马给你换上,行吗?”
厉大少爷轻启薄唇,勉为其难的应了:“好。”
折腾完天都亮了,沈昱顺道去把早饭做了之后扎进房间补觉,正好还能躲开沈晟。他以为以沈晟和厉墨白的性格,暂时不会出问题,但是他忘了还有个厉明幽。
厉墨白和沈晟一样,睡得晚,早上压根儿没下来吃早饭,整个餐厅里只有暂不知情的季严,隐隐炸毛的厉明幽和泰然自若的沈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