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岑面无表情道:“世子没有吩咐。”
意思是,他不能做主。
宁雪滢也不强人所难,本打算目送他离开,却见他迟缓地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有话但说无妨。”
青岑诚恳道:“小妹发热,被我训了两句,倔脾气上来,不肯回房休息,还请姑娘帮忙劝说一下。”
府中只有宁雪滢一个医女,青岑来求她,也是合乎情理。
宁雪滢不禁反问:“青橘姑娘发热,你为何要训斥她?”
如青岑这样不善言谈的人,鲜少与人说起家长里短的事,“她昨夜偷跑出府,一夜未归着了凉。”
青橘有着小孩子心性,又因兄长是世子身边的大红人,才会比别的侍女多了一份自在。
了解了来龙去脉,宁雪滢放好烧饼,提裙小跑在通往玉照苑的廊中,等来到玉照苑,发现青橘正在书房外当值,站姿笔直,可仔细打量会发现,她的身形有些微晃,脸色也白得异常。
宁雪滢站定在她对面,细语问道:“可是不舒服?”
青橘摇摇头,绞紧了交叠在身前的手指。
抠手的动作往往会暴露一个人的状态,明显是既脆弱又在与人较劲儿呢。
细细观察后,宁雪滢上前两步,抬手捂住她的脑门,“你发热了。”
“唔?”青
橘摸摸自己的脸,假意恍然道,“难怪我头重脚轻呢。”
宁雪滢语含关切,“还是告个假休息一晚吧。”
青橘虽性子迷迷糊糊,却因自幼习武,意识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要坚韧些,她强忍着不适摆摆手,继续值勤。
看她坚持又倔强,宁雪滢有点无奈,这小丫头还挺固执。
没一会儿,青橘脸色更白了,身子渐渐打颤。
宁雪滢又劝道:“世子安置了,你去耳房歇会儿吧,我替你一晚,无妨的。”
青橘还是别别扭扭。
屋檐下的灯火突突跳动,亦如她不稳的脉搏,随着体温持续上升,她的意识开始混沌,甚至脚下不稳。
宁雪滢小声闲闲道:“身体是本钱,熬坏了也无人记你的好,你该明白,人走茶凉的道理。”
青橘眼皮愈发沉重,视线愈发模糊,没一会儿就单手撑在门扉的镂空格上,气息微弱道:“那麻烦姑娘了。”
“不麻烦。”
青橘抿抿唇,蹑手蹑脚地走向耳房,不到两刻钟,便睡了过去。
疏星淡月,霭霭烟煤色。
寅时余露浓,宁雪滢端着一碗药汤来到耳房,轻轻晃了晃青橘的手臂,“来,喝药吧。”
青橘迷离间,以为是兄长在叫她起身晨练,一赌气,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却忽然睁开眼,目光有些呆。
反应过来后,她快速坐起身,看向榻边的女子。
尴尬过后,是满心满眼的感动。
寅时刚到,窗外黑沉,簌簌枯叶化秋声,空翠而萧瑟,灿灿曦光未至。
宁雪滢看着青橘服用下汤药,又为她掖好被子,这才走出耳房,继续充当守夜人。
倏然,正房的方向传来瓷碎声,连续不断。
她快步走过去,轻轻叩门,“世子?”
“进!”
短促的一声过后,又是一阵不间断的瓷碎声。
玉照苑的仆人们面面相觑,只等宁雪滢进去一探究竟。
门未上栓,宁雪滢推门而入,寻声跑向东侧卧房。
拔步床帷幔半垂,一道人影半隐其中,坐在床边有些气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