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觉得我是为了和你比?”
“不然呢?又给老姜送酒,又老是陪金宝玩的,你安的什么心?”姜来挑眉看他。
“我……”周游一时语塞。
姜来朝路口张望了一下,又哼了一声:“行了,你快回去吧,我车来了。”
周游扭头,果然一辆白色小车已经停到了他们身边。司机下车,动作麻利地帮姜来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似乎真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刻。
可就在姜来要迈进去的那一刻,周游突然抬手撑住了车门。
姜来讶异地抬起头,身体还保持着略显尴尬的半弯腰姿势。
周游微微蹙起眉,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真心,我做的都是出于真心,你信不信?”
周游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似乎在努力鼓起勇气与她对视。姜来被周游突然的正经样子搞得有些发懵,心跳也莫名错了一拍,突然想到金宝百日宴那天,周游好像也有像今天这般别别扭扭的时刻。
那时在酒店,老姜和梅姐出去点菜,姜来一个人抱着金宝在包厢里等待。周游第一个到,看着咿咿呀呀的金宝,突然支吾道:“姜来,别怕,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呢。”
他当时的眼神,也像现在这般闪烁,声音低低的,全然不是平日里不正经的样子。姜来还来不及琢磨他话里的意思,二五六就冲了起来,纷纷抢着过来抱金宝,一个个不要脸地介绍自己是二叔、五叔、六叔。而后大人们也都来了,热热闹闹地坐了两桌,都说金宝是这胡同里诞生的第一个小辈,是大家共同的小外孙,一定会健健康康茁壮成长。
这条胡同里的人啊,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在所有人的劝说下,姜国维终于松口原谅了姜来,刘梅玲眼圈红了又红,却又在大家的劝慰和玩笑中,哈哈笑起来,仿佛所有的不顺都已经过去,一切都在迈向好的未来。
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周游刚才那别别扭扭的神情也散了去,坐在一旁,与二五六无异。姜来许久未有地感觉背后一松,不再去想周游刚才的反常,也发自内心地笑了。尽管她失去了很多,但拥有这样t一群挚友和亲人,不得不说已经是难得的幸运。
姜来看着局促不安的周游,目光突然下移了一寸,瞄到刚吃饭时,金宝不知道什么时候往周游领口上贴的汪汪队贴纸,一把撕下捏在手里:“周游,我知道你是真心。你帮过我很多了,但有些事情就是别人都帮不了的,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我自己来,也能安心点。”
白色小车绝尘而去,周游这才觉出肚子里的饥饿,不过他刚跟姜爸姜妈说出去办事,才过了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是断断不可能再回去吃那碗炸酱面了。
可很快,心里的酸涩就盖过了胃里的不适——
姜来说知道他是真心,可回想这么多年,他的真心到底是什么,竟是连自己都分不清了。
小的时候,姜来完全没有半点女孩的样子,天天跟着他们几个臭小子在胡同里瞎折腾。她甚至比男孩子更野,知道周游天不怕地不怕,独独怵各种小虫子,她就偏偏老是捉些毛毛虫来吓唬他,那时他觉得姜来真是讨厌极了。
但周游也不是没有对付的办法,姜来那马尾辫天天趾高气昂地甩来甩去,他就用胶水把它粘在桌上,看到姜来嗷得一声惨叫,恶作剧得逞,他开心坏了。可当后来姜来剪了短发,后脑勺再也没了那一翘一翘的小辫儿,他心里又莫名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中考那会儿,他和杨硕成绩好,靠自身实力完全能考上更好的中学,其他人则差不多能够勉强考上本校。可就在杨硕发愤图强之时,他拿着学校的直升保送协议毫不犹豫地签了字,爸妈大骂他不上进,他却搂过尹路和刘宇满不在乎地说:“杨硕那家伙就知道读书,忒无趣了,还是咱仨一块儿玩有意思。”那时候,周游觉得自己的选择跟姜来没半毛钱关系。
姜来被他祸害的短发,直到高中才又重新留长,可这一留长,假小子的外表好像也碎了,身边莫名奇妙地就围上了一群不长眼的男生。他们向她献殷勤,居然还敢向他打探消息,周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一边向那些男生描述姜来的种种缺点,劝他们擦亮眼,一边却又暗中关注着姜来的一举一动,生怕她有早恋的苗头。
高中三年好像就是这样一段既紧张又疏离的时光,周游并不想去关注姜来的一举一动,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她,这份心思连他自己都别扭极了。可等他终于开窍,想通其中缘由,姜来却离开了北京,还骗了他。那时周游再次觉得,拉特么倒,姜来果然还是太讨厌了。
再后来,一切都变得不太可控。
他曾以为,物理距离便是鸿沟,却没想过沧海桑田,即使就站在身侧,心与心之间也能隔着银河。
这么多年,命运似乎总是在与他开玩笑,他一直在爱与不爱、坚持与放弃、靠近与逃避之间折返跑,却始终无法抓住那个最佳的瞬间。
可歌词里早就唱过,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在爱情里,tig恰恰就是最为重要的东西。毕竟,花儿为什么会凋谢,这么难的问题,人类都搞懂了;但还会不会再开,是花儿自己的事情,就算弄懂了的人,对此也无能为力。
018看来雍和宫真的很灵啊!
勇气好像只顽皮的小猫,当你需要它的时候,却总是跟你玩捉迷藏。
面对命运的突变,关淼自认为已经足够勇敢,可每每孤身一人时,这勇敢就如同那只小猫,总会恶作剧般忽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尤其在她广投了那么多简历,频繁刷新邮箱,却未收到任何回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