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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拉机上。
张志勇闷声闷气说:「恒大爷,你现在真是发达了,刚才那些人只找你聊天,老夫就跟个小透明似的。巨他妈不爽!」
李恒玩笑说:「是不是因为你长得有点丑?」
张志勇空出左手摸摸头,头一次这麽没自信:「我真那麽丑?」
李恒打趣:「丑也没关系,男人兜里只要有钱。」
张志勇听得绝望:「可老夫钱也没你多啊。」
李恒说:「那就得指望你爸了,他要是继续爬寡妇床,你就创收多,盯紧点,这是一门源源不绝的财路。」
张志勇喘着粗气回头瞅他,可又觉得他妈的好有道理。
那贱货开拖拉机能挣钱,打牌只赢不输,要是盯紧点,那不就是全落自己口袋了麽?
思及此,缺心眼笑出了猪叫声,「那贱货和我小姨夫商量好了,下个月打算去资江开挖沙淘金船。」
李恒听了没太大反应,张家后世就是干这个的,只是好奇问了句:「你家占多少股份?」
张志勇说:「35%,我小姨夫35%,其馀都是我小姨夫用来打点人情的。」
李恒点头:「挖沙和淘金都是高危险高收益行业,没人罩着肯定不行。」
这年头能干挖沙淘金的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辈,而且手下都有一帮子能人的。假若没点硬实力,一个不好哪天就浮尸江面了。
而缺心眼父亲在前镇是有名的混混头子,虽然不祸害村里人,但在外面可谓是人的名丶树的影,闻风丧胆,一般那些跳脱的遇到他老头子就立马老实了,要不然他妈妈管不住呢?
回到家已经是中午时分。
就着早上没吃完的剩菜,简简单单扒拉一碗米饭,随后提着两包糖和两瓶酒去了二大爷家。
二大爷家离着不远,跟杨应文家同处一个回字型院落。
说起来,杨家现在住的木房子以前还是二大爷家的呢。后面打地主分土豪,田丶土丶山和房子都被充公了,公社重新分配。
「二大爷,我来看望你老人家了,最近身体怎麽样?」
进门就看到二大爷坐在梨树下乘凉,一边喝米酒,还一边指点杨应文爸爸怎麽宰狗。
听到喊声,二大爷缓缓扭过头,等看清是李恒时,滋着一口老黄牙说:
「你小子来了,今天耍了好大一场威风。」
两人关系很好,彼此熟稔,小时候他不爱劳动,除了躲房里看书外,就是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老人家后面去摸鱼抓虾,学了一身本事。
而且二大爷很讲义气,每次都要匀一些鱼虾黄鳝给他,保证他们家能饱餐一顿。
李恒挨着坐下,「哪有,全是拖了您老的福。」
说着,他把酒和糖放旁边,「这是我孝敬你老人家的。」
「不错,这糖不便宜。不错,这酒我爱喝,都馋好几年了,一直没钱买」二大爷没怎麽跟他客气,伸出皮包骨的手,抓起糖瞅瞅,又抓起酒瞅瞅,喜不自禁,一个劲夸好。
「您老喜欢就成,以后我回来还买给你吃。」
就在他和二大爷细细碎碎唠嗑时,杨应文闻声走了过来。
李恒揶揄,「敢和我坐一块了?」
杨应文本能地想呛他,但想着人家今天好不容易光彩一回,于是把到嘴边的歹话收了回去:
「你现在可是名花有主的人,我没必要避讳。」
李恒扫眼她,「名花有主可同花心萝卜冲突,你不是一直认为我是个花心萝卜?」
碍于有外人在,杨应文没跟他就这方面的事情斗嘴,转而说:「要不我给你们炒两菜,你陪你二大爷喝点?」
李恒瞄眼正在杀狗的杨父,压低声音问:「你爸平时那麽抠门一人,你敢?」
杨应文没回答,起身直接去了厨房,她用行动证明了敢不敢的问题。
没一会,一盘花生米丶一盘酸辣椒和一盘拍黄瓜来了,虽然都算不上什麽大菜,但绝对有诚意,下酒是极好的了。
李恒招呼她,「老抹布,来,一起喝。」
二大爷都没喊她,就已经利索地倒了一杯酒递给杨应文,连夹两粒花生米嚼吧嚼吧,才自言自语说:
「吃一顿少一顿咯,杨丫头的厨艺越来越好了,我吃不了几顿了。」
杨应文跟着喊二大爷,「二大爷你不要说胡说,我观你这身子骨能长命百岁。」
二大爷伸出一巴掌,「五个月,最多五个月,说出来怕吓到你们,现在每天晚上都有好多老夥计来找我聊天。」
听到这话,杨父抬起头,「昨晚你老头深更半夜在梨树下,一个人念叨了好久,难道是跟什麽在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