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利知很快回了过来:怎么了?
紧接着又发来一句:椎祁,方便现在接电话吗?
傅椎祁回了俩字:你打
但当喻利知立马真打过来的时候,他却不接,慢条斯理地点了根烟抽,瞥着小几上的手机从振动到停止,没两秒就又振动起来。
他把这根烟抽了一半才接,接了也不说话,继续抽。
喻利知无奈道:“椎祁,你别生气,我等下问问他。我也不知道他会直接去找兼而,我都跟他说了别……但我想他应该也不敢乱说什么乱做什么,也就是真的害怕,所以急着去当面跟兼而道歉……”
傅椎祁打断他的话,冷笑道:“这还不够?他还敢乱说什么乱做什么?倒反天罡啊他这是要?要上天啊?”
“不是这个意思。”喻利知叹息道,“如果你只是说下午彭泰辉去公司找兼而,这事我知道,姨父当时被保安从待客室里赶走他就知道又惹兼而不高兴了,马上就打给我了。他没恶意,就是想求兼而原谅,只是兼而不愿意。”
傅椎祁呵了一声:“整得好像喻兼而多飞扬跋扈似的。他跟你说是喻兼而叫保安把他赶走的?还是你自己想的?”
喻利知顿了顿,语气有点严肃起来,说:“我没这么说,只是他确实被保安‘请’走了。”他略略地在“请”字上加重了一点音。
这是事实,当时喻兼而离开待客室,彭泰辉赖在里面没打算走。他笃定喻兼而还是要脸面的,不想以后被同事们议论。他就打算这么耗上,耗到喻兼而不得不松口。不料没多久保安就过来“请”他走了,周围还有人路过看到了。
这一来,喻兼而丢了多大的脸面暂且不知,反正彭泰辉这脸面是被人丢地上踩了。
他大小是个老板,本性又劣,把人按自己的价值观严格分明三六九等,平时被上头人刁难也就罢了,哪受得了被下等人轻蔑这委屈,回车上心脏病都要犯了,当即找到喻利知的公司一顿发泄。
喻利知好不容易把他给稳住,让他先回去,谁料他回去后在家里一通说,他老婆儿子小叔子就集体上喻利知家去“登门拜访”地闹腾了,大意是这事儿得怪喻利知,要没喻利知这些年纵容那个私生子,哪会让他们受这奇耻大辱。
那会儿喻利知在外有事没在家,他老婆舒雅大着肚子被吓到医院去了,差一点儿这胎就没保住,彭家人怕担责任,一个劲儿地甩锅抢白,占据道德高峰。
一通乱七八糟的下来,喻利知现在也很大火气,只是憋着不便发作。
他没想到事情能发生到这一步。根据他对喻兼而多年来的了解,对方理应有台阶就下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没想到喻兼而这回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这么刚。
想来想去,也许……是恃宠而骄吧。傅椎祁最近这些动作确实是宠得过了。想到这些,喻利知的眼中黑沉沉不见底。
狐狸精的儿子也是狐狸精,他早该知道这点。
傅椎祁哼道:“我让杨复叫保安把他赶走的,你有意见?”
“没。”喻利知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努力维持着柔和稳定的语气,“我也猜不是兼而,再怎么样也是亲戚,他哪能这么不留情面。”
“我没记错的话,彭泰辉是你母系亲戚吧,跟他有什么关系。”傅椎祁厌烦了听他东拉西扯,直接说,“别说了,这事儿我给姓彭的指条明路,你告诉他,那天他狗儿子当着哪些人的面打喻兼而和我的脸,就当着哪些人的面朝自己脸打回来,这事儿我就算了。”
喻利知听明白他的意思,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缓了缓,语气都绷不住有点急促了:“椎祁,这、这有点过了。有必要吗?其实彭翔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我先前看你在气头上就没多说,可他真就只是说你给兼而买了套音响听新闻,说你宠着他,这也不是什么歹话,你把他们家弄得鸡犬不宁,气也该撒完了。椎祁,我知道现在是你要抓着不放,兼而的性格是肯定没把那放在心上的……”
傅椎祁没好气地截断他的话,说:“他不爱往心上放就觉得他可以随便欺负是吧?”
喻利知一时间没说话了,沉默了许久。
他没猜错,傅椎祁喜欢上喻兼而了。也许是因为日久生情,也许是因为上次停车场遇袭那事。这超出了他的计划。
他曾和傅椎祁有过一段儿至少从傅椎祁的角度来说不涉及任何利益瓜葛的单纯的过往,所以自以为足够了解傅椎祁。
在外看来傅椎祁有多恣意,傅椎祁内里就有多敏感脆弱。所以喻利知以为傅椎祁是不可能真喜欢上喻兼而的,明明傅椎祁喜欢被强大温柔的内核所包容。
傅椎祁就像一个高需求的婴儿,还敏感多疑神经质,给他远超正常程度的关注还不够,他还会通过作妖来反复确认。一旦不及时给正向反馈,就歇斯底里地发疯。
通常所说的恋爱中的“追命连环call”什么的,根本比不上傅椎祁令人窒息,真就像一条蟒蛇能把盘踞的那棵树给绞死。当初喻利知正是受不了这一点,他差点被傅椎祁搞疯。
喻兼而怎么看都不是能给傅椎祁安全感和包容的,根据喻利知对喻兼而的了解,这小狐狸精自己还得倚靠别人呢。
上次停车场事件中,小狐狸精使了心机,眼看着傅椎祁有点被打动了,喻利知赶紧让人去他面前拆穿了这场谎言。
傅椎祁明明最讨厌被人骗被人耍了,喻利知以为他不说打喻兼而一顿,至少也得从此厌弃了,可事情并没有朝着喻利知的计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