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姜琸說了句:「引燃了吧。」
齊曕挑了下眉,姜琸抬頭,沒注意他,只看到姜嬈微蹙的眉心。
「皇姐,我這樣做……不對嗎?」
姜嬈搖搖頭:「陛下做的決定,我沒有異議。這種未知的東西,也無所謂對錯。」
「去吧。」齊曕朝著車外的人下了令。
馬車離開小巷子後不久,轟然一聲巨響,方才三人所在的宅子,瞬間被化作了廢墟,整條街道都在震顫,如遇山崩。
唐城密道。
姜嬈幾人穿過幽長暗道,到了石室門外。說是石室,其實只是因地制宜建造的簡陋洞穴,用於貯藏水和乾糧,以備不時之需,但地方太小,到底作用有限。
快到石室門口的時候,姜嬈的步子慢了下來,問門口的守衛:「王爺在裡面?」
「回公主,是。」
姜嬈停了步子,回頭看姜琸。
姜琸步子微頓。
經歷了道觀一事,君臣之間,叔侄之間,到底有了嫌隙,這種嫌隙,無論這回和孟辭舟較量的結果如何,最終都彌補不了。
「走吧皇姐。」姜琸恢復了步伐。
進了石室,孟辭舟和他的心腹都被綁著,孟辭舟坐在一塊石頭上,心腹被扔在了地上。
心腹摘下了帷帽,露出了臉來。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溝壑縱橫,皮肉或是割裂,或是皺在一起,沒一點正常的顏色,暗紅的,烏褐的,簡直像是一堆爛肉拼在了一起。
趙焱手持長刀守在一邊,聽見腳步聲立馬起身朝門口看。
看到姜琸完好無損的回來,他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只是莫名避開了目光去,姜琸亦然,目光只從趙焱臉上匆匆掃了一眼。
姜嬈只當沒發現兩個人之間眼神的齟齬,自顧自走到角落,從地上拿了水壺到手裡,拔開塞子,朝著昏迷的孟辭舟就潑了上去。
「嘩啦」一聲,孟辭舟猝然睜開眼。
他一醒過來就看見了眼前的姜嬈,先是怔了怔,望著她的怒容沒說話。
姜嬈冷聲問:「你的火雷是從哪裡找到的?」
她的嗓音是細而柔的,尋常說起話來,其實不夠威嚴,只是此刻,她洞明的眼神里似乎燒著一團火,連聲音都被渲染的凜然。
孟辭舟晃了一下神,回過神來,他笑了笑:「看來公主果然是吉人天相,這次又逃過了一劫。」
他頓了頓,續道:「不過,借公主上次吉言,我這次運氣也不錯,依舊死不了。」
趙焱臉色一黑,長刀慢慢□□,刀身在刀鞘上劃出尖銳的刺鳴。
孟辭舟目光一轉,看向趙焱,望著他的動作,笑容卻深了幾分,他道:「聽說唐城的姊圖坊中住著的多半是晉人,要是姊圖坊炸了,會如何?」
姜嬈一怔,聲音一下子沉下去:「你什麼意思?」
孟辭舟轉回目光看她,她臉上雖冷肅,卻未見慌亂,與那時在宮裡初見她很不一樣。她的年紀比他小,卻成長得比他快很多。
孟辭舟看了片刻,移開目光,又看向姜嬈身後不遠的姜琸:「我的意思還不夠清楚嗎?」
他動了動身子,身上的繩子綁得太緊,勒得他疼,他蹙了下眉,很快又舒展開。
他依舊勾著一點笑意:「無論今晚我成功與否,明日辰時三刻,姊圖坊都會被火雷夷為平地,而住在那裡的晉人,也都會死。」
他的目光一直看著姜琸,姜嬈沒多想,逼近一步問:「你說什麼?」她笑了一下,「你用晉人威脅我們?你用你們晉國的百姓威脅我上殷?」
孟辭舟點了一下頭:「是。公主一定會憐憫一二的,不是麼。」
姜嬈再忍不住,笑出聲來:「憐憫?那是什麼東西?我一個曾經亡國的公主,談何憐憫劊子手的子民?」
她說罷直起身子,回身走到趙焱身邊,不由分說從他手裡奪了刀,提刀走到孟辭舟身前。
她揚刀一指,冷笑道:「天亮之前,我會命人去找火雷,若是找到,那自然很好,可就算找不到,今日也必定是你的死期!」
孟辭舟沒說話,從姜嬈眼中看到的是決絕。
他怔了下,又看向姜琸,沒了笑意,只道:「悉聽尊便。」
「受死吧。」姜嬈言罷,舉起刀朝著孟辭舟砍下去!
——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