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盈盈的眸蒙着雾,半是迷蒙,半是清明。
她柔弱得像只淋了雨的小雀,微张的唇嗫嚅着,却没有声音。
除了没力气说话,还因为羞愧难当。
梁铮知道,李含章受不住了。
他一点也不怪她。
真要怪,也怪那该死的狐狸。
方才春意更浓时,芦苇丛忽然沙沙作响。
梁铮是武人,眸光一瞥,就现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在周围跑动。
可李含章看不见。
她还当是有人窥视,惊得泪花直冒、身脊紧绷,心里又慌又羞。
情急之下,意识骤白,竟交代在梁铮手里。
梁铮的面庞闪过刹那的错愕。
一时难辨掌中那股蜜波是真是假。
红狐狸钻出脑袋,盯着二人看了片刻,大摇大摆地离去。
李含章掩住脸,没去看梁铮。
梁铮不露声色。
他抹去手中的晶莹,解下她潮濡的小衣,叠得平整、收进怀中,又将外罩的纸裘揉至皱软,裹往她的腿间、蔽体御寒。
梁铮抱起李含章,走出芦苇地,一路返回屋舍。
回屋之后,李含章被暂且安置在木椅上,慢慢找回了丢失的力气。
梁铮沉默着,忙里忙外。
他在室内烧起柴禾,铺好供她垫足的软毡,又备上热水与木桶。
李含章始终低着头。
她连抬眸看梁铮一眼都不敢。
直至梁铮离开,她才褪去袄裙与纸裘,坐入盛满热水的木桶中。
自外带回的寒气被渐渐驱散。
李含章将脑袋埋进水里,闷着气、憋了一会儿,又冒了出来。
湿粘在鬓角,丝缕纷乱如云。
水珠缀在浓长的睫羽,眸光迷渺,白净的脸红成一团。
好丢人。明明一式也没用。
她的反应为何与书里说的不一样呢?
梁铮长指间的晶莹又在眼前闪烁。
李含章哀哀地呜咽一声。
她两手扒着桶沿儿,把前额靠到手背上。
羞愧与不安交织翻涌,仿若无形的大手,将她的心紧紧攥住。
她不是故意的。
梁铮会怎么看她?
李含章不知答案,也无从询问。
屋中唯她一人,除却呼吸声与轻微的水声,只剩下柴禾焚烧的声响。
她心里有事,在桶中沉闷地坐了一会儿,才开始浣沐浴。
洗净一身香汗与粘腻后,她钻出桶去,走到衣箱前,翻找更替的寝衣。
李含章找了一阵儿,只看见小衣与诃子。
没找到她的中衣和中裙——兴许是收拾行囊时没有装上。
李含章苦恼地颦起眉。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