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两人一齐长大,说是主仆,却更像是亲人。
肖春听到杨水起这样说,自然而然将葡萄塞进了嘴里。
她口腔里头溢满了甜,嘴角也夹了一丝蜜意,她道:“可甜了,真的不吃些吗。”
杨水起噬甜,听得了肖春此话,终撑起了一丝精神气,“叫我尝尝。”
肖春将葡萄塞到了杨水起嘴巴里头。
“确实甜。”
肖春看杨水起仍旧愁眉不展,便道:“小姐若是想见大公子,只管去找就是了的,大公子气了两日,也该消消气了的。”
听得肖春这话,杨水起道:“当真吗?若是我去找他,他不愿意见我可怎么办呢。”
肖春眉眼弯弯,主仆二人生得都是一团和气,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笑眯了眼,她道:“怎么可能,公子平日里头最疼你了,我估摸着现下他气消得差不多了,你往他跟前哭一哭,他必定心软。”
杨水起想了想,觉得不错,去寻他,总比现下在家里头干等着好。
杨水起道:“好,你快去打听打听哥哥现下在哪,我寻他去。”
肖春见杨水起有了劲,不再闷闷不乐,笑眯眯应下了话,便往外头跑去了。
可人是笑着出去的,回来后却是垮着个脸,肖春面色些许为难,杨水起猜到原因,抬声问道:“不能还在醉红楼里头吧。”
醉红楼是出了名的烟花之地。
这杨风生不要命了是不?在那里头待个两天两夜的,别是死了。
肖春点了点头,道:“大公子这两日一直待在醉红楼里头呢,要不还是算了吧,这地方,小姐去,终归是不大合适。”
杨水起确也不想去青楼,她去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可她又怕杨风生一直待在那里头,没事也能弄出些事来。
别到时候叫死榻上了,那她真是要撞墙跟着一块死去好了。
杨水起一边起身,一边骂骂咧咧道:“哥哥一点都不干净,像萧二哥哥定不会做这样的事。”
萧吟若冰山之莲,为人端正,更不曾听闻他房中收过什么通房姬妾,十九年身边,唯一亲近些的也就是他的表妹。
像是寻欢作乐这样的事,在富家子弟里面十分常见,尤其是像杨家这样的奸佞人家,上梁不正下梁歪,杨风生若不纨绔,那才是奇怪了。
可杨水起身为妹妹,自然不喜欢兄长做派,尤其是将他同冰清玉洁的萧吟放在一处比较,更加讨人厌了,但那能怎么办,好歹也是她把他气走的。
怎么也得把人喊回来。
第六章
杨水起同肖春很快便到了醉红楼。
月上柳梢,天已经暗了下来,现下还未曾到宵禁时刻,大街上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仆妇叫骂,商贩吆喝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
杨水起同肖春扮做男子,只她的模样生得实在娇俏,即便是将头发束起,穿了一件淡蓝长袍,但看着还分明是个女子模样,没法子,杨水起只能往脸上糊了些黑霜,叫自己看起来能够粗犷些许。
也不枉费她这一番瞎折腾,弄了半天,终于将自己个儿弄得稍稍雌雄莫辨些了。
肖春跟在杨水起一边,小厮打扮。
“公子,进来玩呀!来快活呀!”
两人快要走到醉红楼门前了,里头的姑娘们都开始招揽着她们入门之时,肖春却有些许退却了,她道:“小姐……我们这样进去,会不会不好啊。”
人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再说不好也没甚用了。
杨水起强行定了定心神,心一横,用扇子遮掩着嘴巴,附在肖春耳边小声道:“能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就说来寻人,况说我又不白嫖,怎地,这也不成?”
说着,便抬步往里头走去了。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醉红楼的厢房内出来两人。
此二人正是萧家两兄弟,萧煦与萧吟。
他们二人身上衣服有些许凌乱,脸色都算不得多好看,尤其是萧吟,薄唇紧抿,眉眼之间的冷冽,昭示生人勿近。
萧煦道:“还是查不到,恐怕这里头的人早就见过我了,今日见我们来了,更是谨慎对待,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萧煦、萧吟二人今日来此处,是为了查事。
萧煦现今在大理寺里头人任职,这醉红楼里头,前些时日死了个人,这事被他推到了他的身上,由他来查。
死了人什么的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况说在这勾栏院,腌臜地,这些事更是常见不过,但死的那人不大寻常,是前年刚入翰林院的榜眼,前段时日风头正盛,谁晓得竟就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妓院里头。
说是死在床
上的,叫两个妓子弄得灯尽油干。但这人分明不过三十出头的年岁,平日里头身子也颇为硬朗,况说,他为人是出了名的刚直不阿,即便是死,也不该是以这样的方式死了。
其间处处都透露着不寻常。
人既然是在醉红楼死的,那势必要在这里查下去。案例来说,醉红楼里面死了人,怎么也该歇业休整,但也不晓得是有后台还是怎地,上头却也只下了令,抓走涉事妓子盘问,其他的一概不让动。
可抓了妓子又有什么用?能查出些什么来呢。没法子,萧煦只能和萧吟私下自己再来查看一番。
但或许是那些人留了心眼,记住了萧煦的模样,一见两人入内,二话不说就上了一堆的姑娘缠着他们,将他们堵进了房内,动手就想扒他们的衣裳。
后来还是萧吟实在忍受不了,在里头脸色难看得骇人,叫那些姑娘们也一时之间不敢动作。得了个空歇,两人就赶紧从里头出来了,好在,那些人也没敢再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