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蔡嬷嬷,此时换成了谢敛,她还有些意外?。毕竟她醒过来的时间少,往日蔡嬷嬷忙着熬药,她醒来都不一定能见到。
如今倒是一整夜,便能看到人。
就是谢敛不爱说话。
她虽然?病着,却还赌气。
趁着谢敛还在看书,她干脆再次闭上眼去,装作没有醒过来。但一醒来喉间就作痒,她只好皱眉忍着,越忍越是难受……
“睁眼。”谢敛的声音忽然?在近处响起,因为嗓音平静,便无形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吃了枇杷膏再装睡。”
宋矜更恼了,她铆足了劲儿侧过身去。
她虽然?叫他谢先生,可?也不是让他当夫子教训她,难道她不听话还能打?她手板子不成?
又不许她跟着,又不许她装睡。
宋矜等了会儿,迟迟没等到谢敛再说些什么。
她得逞了,被病痛折磨得压抑的心情都舒缓了不少,靠着软枕了会儿呆。若是章四郎真来了,她又病得如此灰头土脸,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何况,谢敛都不让她跟。
正胡思乱想间,有人靠了过来。
修长的影子投在她身上,混杂着体温的苏合香与皂角香漂浮在帷帐间,广袖无意间拂过她指尖,宋矜顿时间一动不敢动,只觉得被他衣袖盖住的手指痒到麻,后知后觉小心抽出来。
片晌,宋矜垂眼。
看谢敛坐在床边的身影,如松如竹,既清冷绝伦却又近在咫尺。
“先吃枇杷露。”对方顿了顿,将准备好的枇杷露递到她唇边,骤然?间低垂了凌厉的长眉,“再与我赌气,沅娘。”
最后两个字,被他说得尤为轻。
宋矜心口猛地跳了一下。
隐约间,竟恍惚以为他带着几分示弱的意味。
她收敛心神,不肯理他。
但对方默然?静坐时,带着种无形的坚持与示好,十分反常。不觉间,便如敲打?更漏的水滴,在深夜里令她慢慢焦灼起来。
不对,哪里不太对。
宋矜挣扎了一下,想起上次夜里他才哄她睡觉,转头便吊着一口气给?自己抛尸。不由轻轻看了谢敛一眼,笃定道:“你每次对我说好话,都是为了哄骗我。”
此话一出,她更觉不妥。
仿佛在说他是骗感情的登徒子一般了。
谢敛却似乎微愣,有些局促道:“我并未哄骗你。”
“骗人。”宋矜轻声。
果然?,谢敛沉默。
宋矜有时候最爱得理不饶人,十分促狭。此刻见他理亏,忍了忍,还是有点想挤兑他。可?惜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他的枇杷露堵住了唇。
青年仿佛看破她那点小任性?。
谢敛又恢复了慢条斯理,淡瞧她一眼,温声道:“沅娘,听话。”
这话既带着温和的警告,又带着包容的无奈,令她有些不好意思赌气。
但她还是固执道:“我不。”
谢敛沉默了片刻。
“你病得很?厉害,”他如此说着,语调分明是平静的,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隐忍,“若我自岭南回京都,还会去看你。”
第4o章相思引(十三)已修
宋矜垂着眼,默默赌气。
任由月影移墙,灯烛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始终不肯理谢敛。
恨他的?人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