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汝真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倒不觉得:“有吗?”
风承熙目光锐利,上下打量:“确实是胖了。”
叶汝真道:“臣整日在牢房里吃了睡,睡了吃,日子过得跟猪似的,若是胖了也是在所难免……”
话没说完,就见风承熙的神情森冷,托起了她的脸:“好,好,叶汝成,你竟然还能长胖,你有没有良心?”
叶汝真:“……”
实在不懂长胖跟良心有什么关系。
她很想说“换您来关一关,说不定一样会长胖”,但话到嘴边,顿住了。
阳光斜斜地从高窗照进来,细尘在光柱里飞舞。风承熙站在光柱里,脸明显比半月前削瘦了。
不单是瘦了,脸色还泛着一丝青白,出入仍要靠肩舆,很显然,自上次作过后,他尚未痊愈。
叶汝真低下头:“陛下说得是,臣确实是没良心。”
风承熙:“……”
白氏已经同云安公主在掬心亭等着了。
祖孙俩个这辈子都没有分开过这么长时间不见,叶汝真饶是一直提醒自己要克制要克制,见了白氏还是忍不住眼圈微微一红,拼命忍着才没掉眼泪。
曾经有一度,她以为自己要死在天牢,再也见不着外祖母了。
白氏上上下下打量叶汝真,拉着叶汝真的手不肯松,满意地道:“嗯,一阵子不见,脸上长肉了。”
风承熙听不得这话,一张脸瞬间拉了下来。
叶汝真没敢多看他,只说最近忙,胃口好,吃得就多了点。
白氏又谢风承熙帮忙传信。
风承熙对叶汝真是冷着一张脸,待白氏倒是依然如旧,含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四人落座,倒是以云安公主为尊。
云安公主不大自在,道:“今日不论身份,只论序齿。”当即推了白氏坐席。
白氏连说当不起。
叶汝真心中默默地想:您连陛下的席都坐过了,再压公主一头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白氏数十年生长在民间,对于尊卑之分很难刻入骨髓。云安公主在她眼里是个没娘疼的可怜孩子,风承熙更可怜,全家就剩一口。
当然最最可怜的还是属她的心肝宝贝叶汝真了,怎么疼都不为过。
席上就见白氏出筷如风,一人照料三个,不时嘱咐这个,嘱咐那个。
叶汝真生怕这对天家姐弟嫌啰嗦,没曾想无论是风承熙还是云安公主,皆是挟什么吃什么,乖得服服帖帖。
只有一样不对,风承熙跟白氏说话时还好,目光一落在她身上,就肉眼可见地变得冷淡。
云安公主在旁边觉得有点奇怪,风承熙不单赐宴,还扮成郗明德来入席,显然叶汝真身上的圣宠未衰。
可若说有圣宠,怎么却连个好脸色也没有?
白氏很快现了,问两人是不是有什么不快,怎么生分了。
风承熙笑笑:“叶兄是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如此大丈夫,我佩服还来不及,怎么会和他生分?是吧,叶兄?”
叶汝真假装没听出最后四个字里头凉丝丝的意味,向白氏道:“没事没事,就是这阵子太忙了,和郗兄一直没机会碰上面。”
“叶兄贵人事忙,确实没功夫见在下。”风承熙淡淡道,“在下近来也不轻闲,同样没功夫见叶兄。”
这话越听越不对,白氏虽说不愿意两人走得太近,但多位朋友多条路,白氏还是很盼着叶汝真在宫里有人照应,便连连朝叶汝真使眼色。
“……”叶汝真挟起一粒荔枝肉,因为生怕中途就被风承熙拒绝,一路送得小心翼翼,见风承熙没拿筷子来挡,才稍稍松了口气,放进风承熙碗中。
“郗兄,”叶汝真的眼神里透着一丝讨好的意味,“尝尝这个,这个合你的口味。”
风承熙仍是板着脸,没什么反应。
叶汝真提醒:“凉了就不好吃了。”
风承熙拿筷子的手顿了顿,筷头调转方向,从盘子里折回碗中,挟起那粒荔枝肉,送进嘴里。
风承熙的吃相甚是斯文贵气,咀嚼的动作不甚明显,叶汝真盯着他问:“好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