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又恢復了安靜。如果不算富貴來確認一下明天的行程,和白玉笙來此表達的感謝之外,兩人也難得的享受暴風雨來前的寧靜。
終於結束了順南的旅程。
幾人站在馬車前依依惜別,心境各不相同。
沈思淵和顧瀟瀟當然是想著趕緊結束這裡的事情,然後奔赴重災區,顧瀟瀟還想在那裡大有一番作為。
6燕失去了最後一道依仗,往後沒人給他指點,要一個人面對老奸巨猾又不擇手段的齊豫尚,有些底氣不足,但是又不能拖住他們的腳步。
白玉笙馬上就要離開自己出生長大的地方,而再回頭,她連個家都沒有,此番出門,怕是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地方,前路迷茫後路絕,一時百感交集。
富貴安置好行李,站在後方等著伺候他們話別後上車,盤算著,再這樣下去,他將以多少時才能在天黑之前趕到一個有客棧的地方。
「江上旗亭,送君還是逢君處。」沈思淵拱手道別。
雖然6燕時刻謹記著小袁將軍的教導,不要和領導交朋友,但經過這段時間,6燕也是真心實意拿他當兄弟的。他說不出這種文縐縐的話,把腰不經意地彎的更低,「期待與君重逢處。」
「6大哥保重啊。」顧瀟瀟跟在他身後,和6燕道別。
「弟妹多多保重。」雖然6燕已經知道了顧瀟瀟懷孕是假的,但還是忍不住把她當成孕婦一樣關照。
白玉笙與6燕並不相熟,且嚴格來說,她現在的身份是他們的婢子,跟著行了一禮,便學著富貴的樣子伺候顧瀟瀟上馬車。
白玉笙上馬車前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承載她歡樂與悽苦的地方,扭頭上了馬車。
離恨做成春夜雨。添得春江,劃地東流去。
還是富貴駕車,沈思淵與顧瀟瀟在馬車上,只是這次多了白玉笙,兩個人相處多少有點拘謹起來沈思淵也覺得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裡,與顧瀟瀟之外的女生同在,有點尷尬,索性直接出去,坐在富貴身邊,跟他學習駕車技術。
多門手藝多條活路。
本來怡然自得趕馬車的富貴,突然感覺壓力好大。
富貴沒怎麼趕過馬車,也是知道自己要跟著皇上出來之後,連夜跟著御馬監的掌事學的。原理很簡單,要把馬當成人,然後掌握「駕、嘚、臥、馭」四字口訣。「駕」就是馬起步走,「嘚」繼續往前走,「臥」就是拐彎,「馭」是停止。
學了半天,也讓沈思淵身臨其境地感受了一下開聲控車的感覺。
「瀟瀟,你快出來看。」
沈思淵終於掌握駕車精髓的第一時間把顧瀟瀟喊出來,讓她見證這一歷史時刻。
顧瀟瀟正在馬車裡昏昏欲睡,聽聞喊聲,立刻出去,果然見沈思淵拿著小皮鞭駕輕就熟地趕著馬車。
「行啊,沈車夫!」
白玉笙不知道沈思淵的身份,自然以為這是在打情罵俏。富貴是知道他倆身份,以為扮老爺夫人只是權宜之計,誰知道兩人還能這麼玩,聽著沈思淵沒有惱怒反而因為得到誇讚更加爽朗的笑聲,看到他更加賣力的駕車,一時間更加確定自己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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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o章表明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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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接近渭河,路上流民越多,幾人心情越是沉重。
顧瀟瀟知道一時的救濟根本救不活這些人,已經沒有當初剛出宮時想搏一搏的心態,只是看著那些眼神空洞,表情麻木的人群,當初的信念越來越堅定。
從前學近代史,面對內憂外患的中國,許多先烈紛紛投筆從戎去,顧瀟瀟是個理科生,對這些也只是書本上學到的一些淺薄的認知,遠沒有深入去了解過其中人物。只是這樣的場景讓她突然福至心靈,無師自通,她知道她再也不能做那個一心只想搞她的化妝品生產研發的商人,她要做這裡的救世主,與沈思淵一起,救黎民百姓於水火之中。
是為了現實世界裡得不到機會一展身手也好,還是單純的想證明自己也好,無論她當初因何而來,現在的顧瀟瀟,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像那些先烈一樣,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她掀開帘子,看著同樣愁容滿面的沈思淵,知道他的內心應該也同樣掀起了波瀾,愛國,不是說說而已,是要體現在方方面面上去的。更何況,這是他的責任和義務。
第三日傍晚時分,一行四人終於來到目的地——渭河府。
此時天將陰沉,幾經洪水衝擊,槍林彈雨的城牆在晦澀難明的陰雲里顯得格外莊嚴肅穆,城門大開,但無人行走。城門下的陰涼處,臥滿了納涼的人。
浮雲遮月不分明,誰挽長江一洗放天青?
進了城,水溝到處都是,被洪水沖毀的房屋,一排排一列列展現在眼前,有士兵和能動的年輕人在清理現場,有幾根木頭、一塊黃油布搭成的停屍房,裡面躺滿了屍體,有的還沒來得及蓋上黃表紙。布施的粥棚格外醒目,幾個兩人環抱的大缸並排列在一起。還未到施粥時間,那裡卻早已排滿了蓬頭垢面,形容枯槁的人。
所有人的感受都是一進城,壓抑感撲面而來,原本一路上看多了流民,以為承受能力有所提高,但見此情景,心情更是沉重,連偶爾的對話也變成了無聲的嘆息。
越往裡走,士兵越多,屍體越多,粥棚越多,聚集的人也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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