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回想,就让人轻颤兴奋。
还有,空空如也的手心。
心头刚升起的旖旎忽地冻住,姬月恒低头看着僵硬的手。
无奈,他抬手捂住额头。
平复须臾,姬月恒轻叩车壁。
亭松隔着车帘请示:“公子醒了?可要即刻启程回别院?”
车内,姬月恒捂着隐隐发痛的额头,犹豫了稍许,他终是问道:“杜彦宁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亭松也迟疑了会:“竹雪——”
刚说起,话被打断了。
车内公子的声音很淡,惯是无情无欲的渺然:“不重要,回吧。”
亭松忙噤声,心中窃喜。
是公子打断他的话,这样一来,他既不必辜负公子,也能帮了竹雪。
真是两全其美。
。
翌日,日光尚是稀薄时,一个流言已在青州传得沸沸扬扬。
“泠州张府尹家的公子没了。”
“是那个在恩师寿宴时酒后吐真言称恋慕表嫂已久,并扬言要给杜家二公子下药败其名声的伪君子?”
“是他!听说是晨时坠了湖。”
程令雪正守在杜家的绸缎铺子里,听说此事,既为消除一桩祸患而放松,又觉得张公子死得太巧。
有人猜测是杜家所为,更有人称可能是张公子那高权重、险被戴了绿帽的表兄。甚至也有说是张公子因沦为笑柄而投湖自尽,但她不认为那样劣迹斑斑的人会羞愤自尽。会是谁呢?
肯定不是杜彦宁,他不会傻到让自己被怀疑。也不是公子,公子虽给张公子下了药,但他还算仁慈,更偏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总归是少了一桩隐患。
收回思绪,脚下一道影子靠近。
“在想什么呢?”赤箭在她跟前挥了挥,“瞧我,对你多好。你对我爱答不理,我却总给你带来好消息。”
现在一听赤箭说有好消息,程令雪便觉得大事不妙。
莫不是公子要算账?
她挥散残余的羞恼,极力从容:“你说吧。我能受得住。”
“别怕,这回真是好消息。”她的紧张让赤箭笑得越发恣意,指了指对街,“我给你寻了个机会,公子在对街戏楼听戏,你若想见他就赶紧想个借口。”
本以为她会高兴,谁料程令雪平日冷淡的面容流露出比见了鬼还要惊恐的神色,她抿了抿唇角。
“多谢,但我……
“我这两日,不大方便。”
虽说她是个无比淡然、无比从容的人,并不会因一个不会掉几两肉的吻而纠结、和自己过不去。
她才会不介意。
只是因为唇角的伤口还很明显。
她怕公子会想不开。
正给自己念咒催眠的时候,赤箭的目光在她面上逡巡。
最后落在她破口的唇角。
他意味深长地笑笑,什么也没说:“行吧,那就下次!”
高大的身影穿过人来人往的行人,赤箭又回到热闹的戏楼中。
戏正演到精彩处,两个年轻男女对月互诉衷情,姬月恒漠然地看着戏,眼中噙着淡淡的不屑。
抵唇的手却不自觉轻抚唇角。
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赤箭想起竹雪唇角的伤口,越发觉得有趣。他恶意地一笑,将姬月恒要买的糕点递给亭松,又叹道:“方才路过绸缎铺子见竹雪也在,我说公子在听戏,问她要不要来打声招呼,她竟拒绝了!难不成有了新欢忘了旧人?”
这措辞属实让人不得不多想,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姬月恒修长的指一点点屈起。
亭松忙道:“赤箭,你该多读些书了!这话可不是这样用的,竹雪与杜公子只是护卫与雇主,如今他给杜公子当护卫,岂能轻易离开?况且,竹雪仍管杜公子叫杜公子,想来在他心目中,还是与公子更为亲近些!”
赤箭附和说也是,又兴奋地嘀咕:“不过我觉着竹雪倒像是在躲着谁,我方才看到她唇角有个破口,莫不是被哪个姑娘家给强吻了?有意思!”
亭松险被自己的唾沫呛到。
他总算明白了。
为何竹雪向来安分恭谨,昨日却说自己推了公子,还支支吾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