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词先给它们浇水,对着这群生机勃勃的植物了会儿呆,然后才去煮一壶咖啡,就着画室里独特的松节油的味道,细酌慢饮。
夜很漫长,苏清词拿了画笔,蘸满颜料。
他至少有些名气,有点才华,并非一无是处。
李白说“天生我材必有用”,他这种在亲妈口中“快点去死的孽种”,也做到了在自己的领域内光亮,造福画坛。
还是有点用处的吧……
活着受人追捧,死后受人追悼,从天才变成天妒英才,再弄个风风光光的葬礼,朋友圈转三天,沉痛哀悼。
最悲痛的莫过于那些喜爱他作品的藏家,最兴奋的必然是靠他作品谋生的卖家。
他前脚咽气,他那些画作立即就能狂翻五十倍。
以一己之“死”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算不算造福一方?
苏清词十分讽刺的想。
浓烈的笔触在画布上拖出狰狞的疤。
画了半个月的半成品终究还是废了,苏清词烦躁的把画布扯下来,塞进垃圾桶。
窗外大雪纷飞,屋里明明暖气很足,他却感到浑身凉。出了画室,走到卧室门前,他多希望一推开门,裴景臣靠在床头翻着书,留一盏温暖的床头灯等他回来一起睡。
但苏清词知道不可能。
裴景臣工作很累,苏清词也希望他早点睡,他不是不会心疼人。
况且,执着的等人回来一起睡,是热恋中的情侣才会做的事。
苏清词轻手轻脚的回二楼,又煮一壶咖啡,在画凳上独坐到天亮。
下楼时,从不懒床的裴景臣正在厨房忙碌着。
看他烹饪的背影,苏清词一整夜的疲劳和坏心情瞬间得到了治愈。对他来说最平淡的幸福,莫过于睡觉时,最后一眼留给的是裴景臣;早起时,第一眼看见的人也是裴景臣。
苏清词坐过去:“早啊。”
有修养的裴总回了他一句“早”。
裴景臣的爸爸是蛋糕师傅,他从小耳读目染,学了一手好烘焙。
苏清词嗜甜,最喜欢这些糖油混合物。
裴景臣打开烤箱时,满屋子都是黄油的奶香,早餐是牛角包,有巧克力爆浆和原味的。
想也知道不是裴景臣亲手做的,一大清早哪有空,全是预制品。
但苏清词不嫌弃,只因这是裴景臣烤的,哪怕只是“加热”。他甚至没出息到了只要是裴景臣端来的,便是不可辜负的“心意”,别说垃圾食品了,就算是砒霜,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咽下去。
裴景臣伸手拿咖啡罐,苏清词说:“我喝水就行。”
裴景臣微愣了愣,同居三年,他知道苏清词喜饮咖啡,尤其是早上,雷打不动的必喝。
苏清词心说昨晚喝了两大壶,实在炫不动了。但他没有解释,怀揣着小心思等裴景臣主动问。
这也是苏清词惯常使用的伎俩之一,诱导言。
为了跟裴景臣多交流,他会抛出钩子,留悬念,一来二去的,不就有嗑唠了么。而且裴景臣的“追问”,也直接证明了关心,会让苏清词感到自己被在意,被“爱”着。
所以有时他会故意叹气,想让裴景臣问他很累吗,心情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