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瑜之确实才华横溢,几乎只是扫一眼谜面,口中便能吐出正确答案。一直到最后一个,温瑜之望着谜面思考了片刻,便轻轻一笑,念道:“秋凉便是禾,人去成千,一夕作歹。秋凉一夕人离去,便是一个歼字。”
小贩今夜凭着这盏走马灯已经赚了不少,此刻见温瑜之解谜又快又准,叹为观止,虽有些不舍,还是大大方方地将灯取下,递到温瑜之跟前。
温瑜之看着崔嘉惠,朝她眨眨眼示意。崔嘉惠低头,耳根悄悄地红了,接过走马灯,像珍宝一样护在身前,却对上温瑜之妹妹的眼睛。
小姑娘看着那灯很是欢喜,目不转睛地看着灯缓缓旋转起来。许是崔嘉惠的目光太热烈了,小姑娘察觉到了一样朝她看来,发现崔嘉惠正在看她,一下躲到哥哥身后,悄悄地打量她。
崔嘉惠将灯递到小姑娘面前,要送给她。
小姑娘不敢拿,抬头看温瑜之。温瑜之松开牵她的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转向崔嘉惠道:“这灯本就是替你拿的。”
崔嘉惠不敢看他,只矜持道:“能拿到灯我便很开心了,现在,将灯送给她,我会更开心。”
温瑜之一怔,看了看还不到他肩膀的崔嘉惠,似乎是重新认识了她。他微微一笑,道:“那我就替她收下了,只她人小力微,我也抽不出手,还请你为她拿上一拿。”
崔嘉惠轻轻点头,小心翼翼拿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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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中)
崔崇安见崔嘉惠一下又不执着于这灯了,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当她的喜欢来得快、去的也快。再说这灯本就是温瑜之赢的,给温家妹妹也合适的很,便没多嘴。
温瑜之拒了崔崇安的约,却没想到几人还是碰上了。有这样的缘分,便干脆一起走了起来。崔嘉宝拉着薛明泽在前,崔嘉惠虽温瑜之坠在后头。崔崇安虽郁闷,自家两个妹妹在面对外人时都比对他乖巧懂事得多。但想了想,他还是跟在崔嘉惠这,毕竟温瑜之手上还牵着两个孩子,他一人不好照看。
温瑜之领他这份情。
崔嘉惠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见两个小孩子都在好奇地打量她,便顺势问道:“花灯节人多,你怎么将她们带出来了,到底年纪小了些。”
温瑜之笑容一敛,低头看着全身心依赖着他的弟妹,道:“我平日里读书,陪不了他们,也只有学休日能陪上一陪。像花灯节这种日子,他们一年也碰不上几次这样的场面,虽有些害怕,但还是不忍心将他们拘在家里。”
崔嘉惠感觉这一句过后,本来觉得意外亲近的温瑜之又变得有些疏离起来,轻轻笑着的样子就像往日一样。她感觉到自己可能问了什么不好的问题,却不知道错在哪里,只不敢再贸然开口。
几人已将街逛了大半,崔嘉惠又买了几个面具给温家三兄妹,温瑜之有些惊讶,却还是笑纳。
崔嘉宝一盏灯也没看上,想起来自己还和董明月、周宁有约,便去找崔崇安,道:“哥,我们去定风楼吧?”
定风楼是每年花灯节最为热闹的地方,花灯节里最精美的灯尽在此楼。
崔崇安自然没有异议,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去了。
崔嘉宝甫一进楼,便听见有人喊她,正不知是何处时,薛明泽已经为她指明。周宁和董明月已经早早到了此处,董明月作一副男子装扮,很有几分董成济的风流倜傥,崔嘉宝此刻才不再怀疑兄妹二人的迥异。
崔崇安一看见董明月,脚下步子一顿,就有些不想过去。崔嘉宝心中好笑,难得见他怕什么人。崔嘉宝既已拉着薛明泽过去,崔崇安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董成济也在,董明月不敢太过放肆,虽然目光赤裸,但举止却很矜持,给了崔崇安喘息之机。
董明月见崔崇安果然是陪着姊妹,心中欢喜,拉着崔嘉宝说起话。薛明泽感到袖子上的拉力一松,微微有些不习惯,沉思一会儿又沉默着看向楼上。
定风楼有九层,中间是空,两边露出有栏杆的台子,一左一右各有条上楼的路,所有人都能在楼底看见每一层的情况。每一层上都挂了灯,越往上越精美,越精美也越稀少。顶层上只在中间悬挂三盏灯,正中也是一盏走马灯,精美程度远非崔嘉惠先前看中那盏能比。它下方一左一右放着两盏六角宫灯,美则美矣,在走马之下,却如萤火被日月夺辉。
薛明泽朝崔嘉宝招招手,崔嘉宝便跑到他身边,仰头看他。
他将面具摘下,拿在手中,指着正中裹着美人画的走马灯问道:“这盏你可喜欢?”
崔嘉宝顺着他的手看去,也被那灯惊了一瞬。灯骨不知是用什么做的,弧度优美又莹润,灯面上是美人舞,也不知是请哪位大家作图,美人的姿态可谓栩栩如生。仿佛真有这么一位,腰肢盈盈,不堪一握,柔若无骨,水袖一甩,便似仙娥。
薛明泽见她神情,便笑了笑。
崔嘉宝见那盏灯便是此次花朝节最大的彩头,知道肯定有不少人尝试却铩羽而归,想来便是极难得的。再者,她虽为之倾倒,却没有非要得到的想法,刚准备摇头,便见薛明泽将面具塞到她手中,道:“烦你替我拿上一拿。”
崔嘉宝拉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薛明泽道:“取灯。”
崔嘉宝有些急了,道:“这肯定很难。”
她知道薛明泽不擅长这些谜面,也不想看他被为难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