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木华撑着书架缓缓站起身,看着二人忽而痴痴地笑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走至她的面前,双手抓紧她的双臂,一抹苦笑在眼中晕开,像是一件摔裂的瓷器,即将快要碎掉一般。
“告诉我,那件裙子到底去了哪里。”
直视着那双眼底红透的眼,唐乐安哑然了瞬,道:“张木华,放过那个姑娘吧,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张木华瞳孔缩了缩,扯着嘴角笑得极为勉强,他呐呐地道:“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我,我只要知道那件裙子去了哪里,告诉我!”
他拼命摇晃着她的双臂,颇有问不出下落誓不罢休的架势。
做出取舍
双臂仿若要断掉般,唐乐安柳眉紧蹙。
顾云峥咬牙,一拳头砸过去!
直击张木华的侧脸!
张木华半边被打得脸麻掉,手上松开了些许力道,膝盖骤地软了下去,他双目盈满泪水,脑袋垂低,卑微入尘。
“唐乐安,我求你。”
“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
唐乐安喉间哽住,俯身双膝触地,凝着那双满是泪花的眼,道:“对不起,我擅作主张把那件裙子给了宜春,宜春带走同她一并安葬了。”
张木华怔愣了瞬。
“宜春到底是何人?”
“宜春是你心爱之人的妹妹,她寻到了她的尸首,只差那件亲手缝制的绣球长裙便能安葬。只差那件绣球长裙,她才可安息。”唐乐安道。
张木华眼神呆滞,身子骤软瘫坐在地上,双手盖住脸颊,久久无声。
手指微动了动,唐乐安轻轻放到张木华的肩上拍了拍,“宜春在你新婚那日找到我,说明了这一切,并央求我帮忙,她说只有我一人进去过那间屋子,只有我能帮得上她抱歉,张木华。”
张木华身形一僵,缓缓抬起头凝着眼前的人,挤出一抹苦笑地道:“我耗费大把光阴都未能找到她,为何宜春能轻易找见?为何?”
唐乐安抿着唇:“或许她想回家吧。”
张木华的瞳孔黯然失色,轻声呢喃:“回家”
他茫然四顾,看了看顾云峥,又看了看唐乐安,似乎在寻找什么答案,忽而手脚并用爬起,踉跄着走到案桌后坐下,神情木木地呆坐。
“走罢,让他一人静静。”顾云峥道。他转身走出。
望着案桌后方的人,唐乐安朱唇紧抿了瞬,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话音落下,寂寥无声。
唐乐安垂首,转身离去。
嘉运院。
回到院中小屋,唐乐安坐下倒了杯茶,端起饮着热茶,斜了眼跟来的男人。
“你来做什么?”
顾云峥撩起袍子坐下,夺过她手中的茶水,轻轻吹拂了下抿一口,浅笑道:“你真是蕙质兰心,心灵手巧,就连只是随手一泡的茶都是如此的甘甜美味。”
唐乐安勾唇嗤笑,道:“真是世风日下,顾大人竟也学会拍马屁了,只是可惜小女子势单力薄,怕是要叫顾大人期待落空了。”
顾云峥莞尔,挪着独凳坐到她的身旁,拉起她那双宛如巧玉般的葱葱嫩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话语间似乎也带上了三分随性。
“全书亦进京在即,你考虑得如何?可要见上一见?”
试着将手抽回来无果,唐乐安面无表情地道:“不见,没什么好见的。”
顾云峥嘴角弯弯,脸上流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幽暗的眸子中带着说不出的揶揄和愉悦,叫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半晌过后,他揉捏的力道停住,冷不丁地道:“还是见一面吧,我来安排。”
唐乐安斜视着他,嘲弄在眼中化开渐浓:“既然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征求我的意见,又何必说到我的跟前。”
顾云峥抓起她的手,抚上他自个的脸颊,他似小狗一般地蹭了蹭,言行举止间尽显乖巧与听话之意,却又在不经意间露出一双尖锐的獠牙。
“我是为了你好。安安,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唐乐安侧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顾云峥将人给掰过来,歪头去瞧她脖子,那白皙光洁的肌肤红痕醒目,狐眼中闪烁着心疼的光,他从袖中掏出白玉瓶,挖出一点轻柔地为其上药。
“我分明与你说过,张木华对那件绣球长裙很是看重,你为何冒如此大的风险,去帮一个并无交情之人呢?”他幽声叹道。
“想做便做了,哪有那么多的为何。”唐乐安随意地道,桃眼中浮现缕缕悲伤。
顾云峥手一顿,将药膏收起,握紧那双微微发凉的手,他道:“你尽管放心,我定不会叫你客死他乡。只要你一个点头,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不论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亦或是家人健康平安喜乐。”
唐乐安低头闷笑,笑意在空气中悠悠荡荡,泛着颓靡的冷意,她忽而抬眸,看着他。
“你自小便是这样,打着对我好的名义,将对我好的人都给赶走,只许你一人陪伴在侧。我费劲心思寻觅到的幸福,你随手就给毁掉,你以为你这样做,我便会选了你吗?”
顾云峥眉眼一弯,笑意晏晏的道:“正是如此,才能证明只有我会对你从一而终,不是吗?”
唐乐安扯唇,悲哀一笑:“说真的,我很感谢你。若不是你安排郑知意的出现,也试探不出张木齐此生只我一人的真心到底有几分重量。”
也正是郑知意的出现,才让她真正对张木齐彻底死心,放下这段刚刚出生就畸形夭折的感情。
“我一早便与你说过,张木齐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值得你托付终生的良人。唯有我,安安,唯有我能给你幸福。”顾云峥说的深情而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