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娇笑,自上方响起。
张柔椿搂着手炉,似惋惜的道:“其实本小姐还挺喜欢你的。你胆小,怯懦,但又识趣懂规矩,还会看人眼神行事,你这样的人,真不该在那劳什子厨房当差,来本小姐的凝香院罢。”
这话不是在询问,而是直接宣告。
张柔椿说完便进了屋子,也没叫人起来。
唐乐安如坠冰窖,膝盖下的雪渐渐消融润湿了衣裳,越发的冰凉侵骨,她却像是没有知觉般,目光呆滞。
今日的雪,似瀑布倾斜。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唐乐安的双腿就被雪给掩埋,头顶和肩上也积了不少的雪,她像个木头桩子般,静静屹立在茫茫白雪中。
不知过了多久。
厚帘掀开个小角,贴身丫鬟的脑袋冒出个尖儿,“回去好好收拾收拾,下午来凝香院当值,仔细你的身子,可别把寒气带给小姐。”
话音随着厚帘落下一并消散。
过去好一会儿,挂着雪花的长睫微颤了颤,雪中的木头终于动了,她挪着膝盖要站起来,早已冰冻麻木的双腿根本支撑不住,又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她试了三次,才慢慢的站稳。
失去的知觉,渐渐回笼。
唐乐安嘴唇惨白,抱着双臂,浑身剧烈的颤抖着,身上的雪花随之掉落,拖着僵硬的步子走出凝香院。
一路回到下房,她脱掉被雪侵湿的衣裳,哆哆嗦嗦地掀开被褥躺进去,被窝里亦是冰冷一片。
唐乐安裹紧被子,眼尾渐渐地红了起来,鼻尖压抑不住的酸涩,她将脑袋埋了进去,迎来的是久久的沉寂。
浑水摸鱼
风雪不停,下了一整夜。
第二日,罕见地放了晴。
残阳高悬于天际,裹挟着丝丝暖意。
唐乐安垂首立在珠帘旁侧,目不斜视地侍候着,昨日下午在凝香院当值,张柔椿忙着试穿新做的衣裳,没空刁难她。
这也给了她一点苟延残喘的空隙。
只是,她莫名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坐在铜镜前妆点好仪容,张柔椿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站起,一颦一笑间,处处彰显着尊荣华贵,眉眼间隐有三分傲气。
“将本小姐的披风拿来。”
贴身丫鬟正要去拿,却被拉住。
张柔椿抬起新染的粉嫩豆蔻的指甲,遥遥一点,粉唇轻启:“唐乐安,你去,白色那件。”
唐乐安垂首应是。
绕过云母屏风,走到柜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