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张坑很低落。
“怎么办?!”华洛林拍桌子,“你还问我怎么办?找出幕后操纵者,堵他在校门口,拖到阴暗小巷子里,给他一顿胖揍!”
张坑无语:“华女侠,谢你出谋划策啊,就算我真的把人给教训了,人家在学校里一嚷,江湖风言再起,你叫白刃怎么自处?”
“开玩笑的,我也知道行不通,谣言一传开,你做什么都没用,”华洛林道,“但是人家是高智商犯罪,你张坑跟人家比头脑是不可能的了,也就打打人撒撒气,要是有顾虑,也就干不成了。”
“反正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张坑道,“我担心的是白刃,不知他能不能受得住。”
此时的顾白刃,正经历着大学生活开始以来,最艰巨的考验。没有严刑峻法,也没有难题当前,只有冷冷的注视。
“英语课上布置的作文,请大家……”顾白刃利用课间,对着讲台上的话筒说话,才刚说半句,就感到了不同。以往课间的班干讲话,哪里有人理?还不是各忙各的,闹哄哄,连看也不看过来,耳朵听见就算完了。可是今天,讲台下的同学们却都突然停止了说话和打闹,几十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讲台上,每双都带着难以言喻的隐义。顾白刃被看得懵了,整个人僵掉,幸好还没忘记了把话说完,只是声音已如低语,好在有麦克风,才将话语送了出去:“在周末前交到我这里。”
顾白刃心里慌乱得有如奔逃,集中全部的理智,来维持着步伐的稳定,也多亏了他平时就沉闷,才使现在呆滞的脸孔不显得太过失常。
顾白刃坐到王路旁边的位子上,王路看了他一眼:“我听说了。”
“不就是奖学金吗,竞争激烈,中途换人也很正常。”顾白刃说。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王路道,“现在他们可以说,‘怪不得他总跟王路混到一起,原来他也是怪人’了,嘿嘿,身为学医的还这么狭隘,连我都替他们不好意思。”
“当初,告诉你一个人,也是告诉,现在告诉全天下的人,也是告诉,我不在乎。”顾白刃说,他是真的做好了不在乎的心理准备的。
“可惜,人类的一大本领就在于,即使你不在乎,他们也能折腾到你在乎为止。”王路冷冷笑着,“况且,我看你也不像是真的不在乎。”
威尔试图逗张坑高兴:“现在,我在医院,遇到病情恶化的病人,我会对他们说,现在你们所需要的,就是,will!”
张坑没听懂,华洛林听懂了,一阵恶寒。(will是威尔的名字,也是遗嘱的意思,也有“意志”的意思)
威尔见没有效果,再接再厉:“我对美国的朋友说,我学习针灸cha!他们都说,哇!那一定是个很大的瓶子!”
张坑似乎听懂了,应付性地咧了咧嘴,华洛林可不给面子,机械地说:“说到冷笑话,让我想起……分了没?”
“急什么。”威尔道。
“快分。”
“好。”
张坑很想开口问,他们之间这屡次出现的相同内容的对话到底是在说什么,可是现在没精力也没脾气,只惦着顾白刃,于是把华洛林丢给威尔,自己早早回去房子里,傻傻地等着。
顾白刃回来了,张坑迎上去:“白刃,你回来了……你脸色不好,没事吧?”
张坑问过片刻,顾白刃才说:“没事。”
“学校里还好吧?今天放学要不要我去接你?”张坑急忙说。
顾白刃抬头:“接?”
张坑才明白过来,脑袋又短路了,现在这种状况,自己哪还能再出现?上演谣言的现场版么?
“我说错了,说错了!我不去,我不去接你……”张坑连连改口。
顾白刃没有明显的回应:“我累了,要睡一会,不要打扰我。”
人走进房间里去了,门也关上了,张坑独自站在门外默默埋怨自己,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华洛林回来,看到他这样,不以为然地给了他一拳:“拜托!你是个男人,他也是个男人,是爷们都撑过去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啊如果他有你这般的男子气概,那我就完全不用担心了。”张坑随口答道,差点忘了这等于是在损华洛林。
华洛林正要大怒,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又释然了:“也对,他毕竟是林姑娘的表弟,搞不好我真的比他更有男子气概……唉,可怕的dna。”
顾白刃下午去学校时,以为自己已经调整好了,可是接过人家交来的作文时,只是不小心有了手指的碰触,对方就像被蛰到一样抽回手,回头做了个很夸张的表情,还吐舌头,以为顾白刃没看到,或者吃准了他看见也会当没看见。顾白刃一肚子恼火,四下看去,仿佛所有人都在带着奇怪的笑容,有意无意地看向他,顾白刃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幻视了。
顾白刃走进学校厕所,掬了把水洗脸,想强令自己清醒些,呆呆地看了水池两分钟,瞬时间做了一个决定。他拨了张坑的电话。
“白刃?”张坑看到顾白刃来电,很是担心他会在学校出了什么事情。
“张坑,你放学的时候过来吧。”顾白刃道。
“我过去?”张坑一愣,“行吗?”
“我叫你过来!”顾白刃的语气急了。
张坑忙答应:“好,我放学就去!”
“一下课就来!”
“好,我踩着下课铃出去!”
“跑着来!”
“好,百米冲刺去!”
顾白刃挂了电话,胸口还在擂着战鼓,他定了定神,走回教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