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寅回到房里,迅速收拾好行李,随后想起了厨房里的那条轻松熊的围裙。
既然这次,是真正的诀别。可否容许他,稍稍贪心一点?
提着行李箱打开门,朝厨房望去时,却正见了站在餐桌前捏着那张纸条的男人。
那表情,是早知如此的自嘲与痛到极致的怨愤。
他捏着纸条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
在听到动静时,猛地抬起头来,与秦寅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那一刻,周遭的所有都隐去了身形,天地间,唯余二人。
空中的鸟儿,和水里的鱼儿。遥遥相望间,全都失了心神。
有千万种心绪涌到喉头,争相恐后地想要倾吐而出。浑浑噩噩间,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斜,先是小心地迈着步子,再是急不可耐地飞奔到他的面前。
早已披上冷漠与疏离的他,转过身,想要逃开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
步子却忽地顿住了。
因为来自身后的温暖,紧紧地圈住了他。
“对不起……”秦寅收紧了臂膀,在他僵直了背却并未挣开时,抽走他手里的纸条,撕了个粉碎。
☆、一粒沙
方锦毅该推开秦寅的,或者说些讥讽的话。
然而在感觉到秦寅的心脏跳动在背后的时候,所有感官似乎都变得异常敏锐又异常迟钝。
他的体温、他的呼吸,清晰地传递着同样的焦躁与不安,令熟悉这一切的身体,无法做出任何排斥反应。
刚看到纸条时,他以为秦寅真的走了。
不同于以往感情还在的前提下的有苦难言的离别,昨晚的对峙,割裂了原本绵延的温情,令任何转折都成为可能,都成为不可挽回的裂痕的铁证。所以这次的离开,便是真的不会回头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一瞬,所有的不满与怨愤,都被名为失去的恐惧压得失去了平衡。就像当年,冯瑛屡试不爽的“分开”二字,总能让前一秒还固执己见的方锦毅,选择无条件的投降与妥协。
他最怕的,不是争执,而是连争执的意义都没有了的感情。如他父母的,如他自己的。故而在对待如今还陪伴在身边的方小培和秦寅时,他总是谨小慎微甚至在不知不觉间学会了退让。因为不想再重蹈覆辙,不想再失去更多。
然而方小培此时的选择,在他心中,无异于自寻死路。
方锦毅固然相信这份感情的真挚,可这萌发在懵懂年纪的不被大多数认可的所谓爱情,是经不起任何风雨的。到时候被压垮、被摧毁的,便不只是对恋情的憧憬。
一子错,满盘皆输。
他不愿看到方小培从此一蹶不振,自暴自弃地游离于主流社会之外。为了避免这样的可能,他宁愿做这不讨喜的反角。可他始终以为,即使方小培不能理解他的苦心,秦寅也该是站在他这边的。
然而却没有。
秦寅的选择,是如此的独断独行,感情用事。就连告别都像是一种示威般的胁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