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均在手机软件上搜索下单相关的育儿书籍,专门寻找怎么当个好爸爸的题材,但他事先没有研究过,所以找了一家图书店,问客服推荐。
客服:“亲亲,孩子几岁了呢?”
周其均打字回复:“没有孩子。”
客服:“噢噢亲亲,您太太是怀孕了吗?几个月呢?要不要先看看这些爸爸胎教的。”
周其均:“没有怀孕。”
客服:“噢噢亲亲,那您和太太备孕中?”
“也没有。”
“亲亲刚刚结婚吗?”
“没有。”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但不回复会扣店家分数,只好卡在时间截止点回道:“亲亲,您可以先去结个婚,小店还有很多畅销言情小说哦。”
周其均看着这个回复半天,也觉得自己好笑,恰逢林屿打了电话过来,他中气十足,像只快乐小狗:“周老师,你和我姐的进度怎么样了?”
他最近不在榕城,被周其均安排送去了鹭城,参加港澳台联考封闭冲刺集训班,好不容易才能摸到一次手机。
“姐夫,你知道我对你多好,拿到手机就给你打电话了。”
“难道不是你姐忙工作,你不敢打扰她?”
“我想回家了,在这里好苦,你怎么舍得送我进集中营,我是富二代啊,我为什么要学习,知名博主被狠毒姐夫送进戒网瘾中心电击,只因姐夫嫉妒他巧舌如簧、讨人喜欢……”
周其均笑:“你又不想考大学,以后给你姐打下手了?”
“我认清了,当保安也是一种打下手。”林屿的话题又回到两人的恋情上,“你最近还装吗,哎,你们这些金融男、男律师的名声已经彻底烂了,简简单单一件事也要故弄玄虚。”
“比如呢?”周其均默了默。
“有个女生给我投稿,说她好痴迷她男朋友这种精英金融男,她有学历迷恋,我看了眼,那男的讲话就是——给乙方的建议,第一条,优化沟通节奏,自我调整什么什么,第二条什么什么。”
林屿的语气里都是嫌弃:“太装了,恨不得把自己的职业挂在头顶,谈恋爱都要假装专业,死油腻男,本少爷狠狠给他去油了。”
一个为谈恋爱做过相关研究的老男人被戳痛了,挂断电话后,给集训中心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让她把林屿的手机收了,多给林屿一点成绩压力。
对方笑说:“林屿这学生挺聪明的,挺乖的,你就放心吧,周律师。”
等周其均重新进去房间,发现林颂捧着手机在笑。
“笑什么?”
林颂把手机屏幕转给他看,是林屿,他在林颂这边的备注还是“马桶翻”,一个喜欢乱翻东西的小朋友。
马桶翻:“姐,那个姓周的,还住咱们宿舍吗?”
可颂:“嗯,你怎么样了,我下个月中去看你。”
马桶翻:“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姐,周律师这种男人宠不得,你看他更愿意过苦日子住宿舍了,不要心疼他,折磨他,让他难受、生气、愤怒、求之不得,他越上头。”
可颂:“你要我这么对你吗?”
马桶翻:“可爱。JPG,都说了我是未成年小男生呀,我是需要宠爱的。”
周其均嘴角扯了扯,可看着林颂的脸又有一瞬间的失神,林屿这个半吊子情感博主,好像说的也有点对。
从刚认识开始,他就经常被林颂气到辗转反侧,而他那时候并不知道,那就是上心、喜欢和……爱。
林颂今年的计划一下开出了并行的三条线,累得不仅仅是她,还有要审核大量合同和见证规章制度的周律师。
虽然这是顾问的分内工作,但正常来说,周其均已经是合伙人级别了,这些琐碎的活都是他手下的律师、实习生、法助来做。
可他只要不出差,每日下班时间就会出现在厂里,不是值班,就是加班加点地帮林颂修改合同、完善制度。
梁真笑说:“我算是明白那句话了。”
“什么?”
“说你们厂二代、三代的,恋爱和结婚,就是招黑奴用的。”
林颂凝视着她的眼,弯起唇角:“那这么说,我交朋友也是,你就是被我忽悠来榕城的。”
“可我觉得,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了。”这两年梁真看着林颂磕磕绊绊地成长,而她却停留在原地,甚至倒退。
她时常茫然,不知道这两年自己做了什么,就好像她用尽全力就只是为了托举好友。
林颂原本就出身造船世家,再怎么破产,她也是林总,轮不到她梁真来用自己微薄的能力为她托举。
她心头浮现隐隐的不舒服,尤其是,她以为颂颂会搞砸的那几艘修船,都完美解决了。
就显得那天她对林颂说的话——什么垃圾都接,钱没赚到,只有一肚子气,都变成了笑话。
梁真脸上表情淡淡,将那一股不自在压下。
她人生中有三个这样难堪的时刻,第一次是她为了增加自己的筹码,在校园里苦心经营人脉,当她以为自己成功了,林颂却把他们背后鄙夷她的录音扔到她面前。
第二次是她自知科研学术能力不够,但可以借着名校背景,做船舶经纪,拿大额提成,但第一次谈成项目的庆功宴上,她不认识爱马仕,背了个仿铂金的假包,看着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黑包,却让她成了笑料。
“梁经理,买了个新包啊,配货了多少?”
“她听不懂的,你不如直接告诉她,这是假货,不是所有的包都能随便背。”
声音刺耳,宴会厅的灯光刺眼到她几乎瞎目。